一无所知的弟弟朝他哥哥走去,他脸上依旧慌张,眼神却冷静了下来。
想来是说服了自己。
他站到腰疼男旁侧:“哥哥,我给你涂药。”
话落,桎梏松了。
腰疼男子瞬间暴起抢过骨粉,往弟弟脸上身上撒。
他们扭打在一起,像即将入油锅的肉,伤口都沾满了粉末。
灯灭了,这地方只剩下他们两个肉搏的声音。
*
无声林比白日多了些阴冷。
常人不可视的黑暗里,沅淮来去自如。
“啧。”
“藏哪儿了。”
沅淮的身影在林中穿梭,长尾兽在底下,那些泥人却不见了。
白日内滓魔的气息浓郁,与她的本源毫无二致。
现在只剩下零星一点儿,滓魔不在林中。
沅淮在一处简陋的花圃中停下。
栅栏内,种满了渺小的粉色野花。
一朵朵聚在一起,与栅栏外不平的泥土地形成对比。
花蕊中漫出丝丝缕缕的滓气,被沅淮抽离没入自己的识海。
滓气尽数被吸纳,花瓣全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茎杆。
满丛的粉霞自边缘开始消散,最后汇成一条发白的粗布。
它被带到沅淮眼前,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还有的笔画停在布条的断口处。
沅淮只瞥了眼,在丢掉前,被“给长晔看”的念头及时制止。
她将布丢进储物袋,抬眸往远处看。
沅淮能感知到滓魔身上滓气源的存在,也能发觉那只是碎片。
她活了,它碎了。
沅淮嫌弃滓气源的无用,也好奇怎样才能打碎它。
平静中,沅淮道: “既然用了滓气源,那我收些子金也不为过吧。”
下一瞬,以沅淮为中心,黑沉的泥地上显现一个巨大的红白阵法。
它将整个无声林都包裹在内,成了沅淮的领域。
附着在空气植物上的滓气被剥离,它们像浮云,在粗壮的树干中飘荡。
沅淮甚至无需张口念咒,一息间滓气被阵法尽数吞没。
最终在她的识海内聚集。
尘沙飞扬,石粒掉在地上,像密集的雨滴声。
树干上爬满了长尾兽,它们惧怕地缩着。
沅淮若有所思地盯着还用手捂着耳孔的长尾兽。
境界最高的长尾兽被她用灵力拖到身前。
它手里还抓着两块树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趴在地上。
它本能地感觉危险,弯过头,想跑。
沅淮只是冷眼瞧着,地上被它刨出一条道。
两边的土埋在了它的身上。
终于,在土堆里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顶时,它停下了逃跑的动作。
它想爬出来,但从前湿软舒适的泥成了砖。
它为自己挖出了一个土窑,刚好埋它。
“好玩儿么。”沅淮踢了一脚土,刚好盖在它裸露的皮肤上。
长尾兽特有的嚎叫声从土下响起。
沅淮撤掉了施在泥土上的咒,长尾兽也趁机爬了出来。
它脏兮兮地扭过头,乖顺地趴了回来。
她问:“在我之前,还有人来过这儿吗?”
长尾兽摇摇头,还摆了摆手。
“真的?”沅淮蹲下身,音调平缓柔和,“说慌的东西会被吃掉的。”
长尾兽摇头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它忍不住发出嚎叫,极力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沅淮没再威胁它,视线停在自己的裙摆上。
长尾兽没听到声音,却也不敢停下动作。
它怕眼前的人。
但也怕,先前来过这儿的人。
那人都不需要释放威压,仅仅是站在那儿,它就想俯首听命。
是来自灵魂的服从。
可它不想被吃掉,只能拼命地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那,的确不算人。
也不知摇了几次头,摆了几次手。
沉寂的环境让它越来越慌。
前面的人站起身,依旧沉默。
存在感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