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不要这般对雁灵姐姐说话。”璇婴仰起头看着李厌,说到,“雁灵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知道了。”李厌拿璇婴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年幼时便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好不容易得到的,却又都被迫失去,他常年过得颓靡、堕落,但在知道璇婴是自己的女儿后,他却学着瑶光从前对自己的样子,笨拙而小心地去爱护璇婴。
雁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李厌。”雁灵再次开口道,“你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和她见面,不过璇婴是可以自由来回两边的,你若有何想说的,不如写在信中,择日托璇婴送回山上。”
李厌还在思虑,璇婴眼睛却亮了起来,她推了推李厌的手,喜道:“阿爹!你可以写信给阿娘!你告诉阿娘你也很想她,从来没怪过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厌面上似有些不情愿,但手却很诚实,夜里璇婴入睡后,李厌真的研了墨,写了封长长的信笺,信末,还附上了一株亲手栽种的海棠。过了两日,璇婴背着装满糕点和那封信笺的包袱,蹦蹦跳跳地上山了。
“阿爹,等我上山送完信,我就再回来找你哦!”临别前,璇婴一把抱住李厌,埋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好,阿爹等你。”李厌抚了抚璇婴的脑袋,眼中流露出罕有的温柔。
璇婴离开后,雁灵和凝和也差不多准备动身回北堰了。
尤雀伤势未愈,雁灵想了想,便同尤雀商量,希望他先留在东殃养伤,等伤愈后再与自己会合。尤雀虽有顾虑,但他如今的状态确实不适宜长途跋涉,更不适合去往天寒地冻的北堰,于是便应了雁灵的要求。
不过出乎雁灵意料的是,千屈也主动要求留在东殃。在脱骨岭上承蒙雁灵所救时,她便觉得理应报恩,哪怕为她而死也行,可雁灵却告诉她,人生有很多种活法,不为他人而死也是其中一种。
进入东殃主城后,她想了很多。
这个世间还有很多像她一般的人,因她们生而为女子,所以被欺辱、压迫,像个没有尊严与灵魂的物件一样被随意地用于交换。她想留在这里建立一个组织,一边可以供女子们做些营生的差事,一边像雁灵曾经救过她那般,去救助更多不幸的女子。
“这个想法与我先前的不谋而合。”听闻千屈的想法后,凝和对她道,“我在中陵时便一直有这想法,但那时被困在梁氏的牢笼里,无法自由地去做这些事。千屈,你一定可以做好此事,先从东殃开始,再逐渐延伸到不同的地方,若有所需的钱物,请尽管与我说。”
“嗯,放手做吧,李厌近期恰好有肃清境内的计划,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开始。”雁灵顿了顿,“真正的白帧已经被害,先前城西的那座宅子也空了出来,回头找人清理一番便可先作为据点,再缓做打算。”
千屈心头微热,眼眶也泛起糜红,她拉住二人的手,凝噎许久,才缓缓说道:“女君,公主,二位的恩情,他日定当回报。”
“我们同为女子,本就该互帮互助。”凝和道,“世人口中的女子如细绳,一触即断,可多股细绳方可拧成麻绳,麻绳虽柔却韧,风雨中仍能坠千斤之物,是吧?”
雁灵虽未回答,却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次日,雁灵、凝和、弥月与百里延出发了。
先前的动荡里,弥月与百里延的马都被梁赢带走了,于是李厌给他们准备了两匹良驹,又准备了许多干粮,并亲自送他们到了王城的西北城门。
“你们从这往西走便是北堰和东殃的边境地,翠裕岭。”李厌顿了顿,“总之,万事小心。”
“近日以来真是多谢了。”雁灵向李厌抱了抱拳,“尤雀与千屈我便留在此地,还请替我多加照看。”
“放心吧。”李厌道。
众人骑着马远去,逐渐消失在李厌的视野里。李厌拉了拉斗篷的兜帽,转身回了东殃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