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谁叫你停下来的!快射!”夫差又喊道。
太子友的额上马上紧张地布满了汗珠,他这才明白,父王是让他直接射,父王不会走开。他的手、胳膊,越来越抖,满身大汗,最后,他终于放弃了。
“父王,孩儿恐怕伤到父王!”
“怕误伤就是你不够专注,兵荒马乱之际更要快、狠、准!不可以心有杂念!快点!”
“可,可孩儿真的不敢!”
“眼光不够又诸多顾忌,一点胆识都没有,你怎能做寡人的儿子!?”
可无论夫差如何训斥、刺激太子友,太子友都不敢再搭弓射箭。
他那付畏畏缩缩的样子,终于,把夫差彻底惹怒了。
“你不射我,我射你!”夫差从靶子上拔下一支箭,骂道,“废物!”
说罢,夫差直接将箭甩手而出,只见那箭“嗖”地一声飞一般出去,直接穿太子友头上冠巾而过,将冠巾扯下,死死钉进后面的树干上。
太子友被吓地呆若木鸡,立在当场,夫差对他又气又恨道,“你既无用又懦弱,怎能做我夫差的儿子?寡人现在就废了你!”
在场侍卫听罢,同太子一样,吓得都跪倒在地。
“请父王息怒!”太子跪在那,又吓又怕,又觉得委屈,难过地都快哭了。
“大王息怒,”这时,伍子胥苍老有力的声音从一旁传出,他慢慢走来,站到了太子的身边,将太子扶起,望向夫差道,“太子还年轻,需要慢慢调教。”
夫差指着太子友严厉地命令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可以离开这里,天天住在校场,练到寡人满意为止!”
夫差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伍子胥拍了拍太子友的肩膀,跟了过去。
“怎么,师傅你是来给太子求情的?”夫差在一棵树旁停下,气道。
“老臣是怕大王把太子逼的太紧了。”
“师傅何以这么说?”
“老臣说错了么?”伍子胥道,“大王刚才的样子,像要杀人一样,太子看见都吓死了,叫他怎能好好练习?”
夫差不以为然道,“可师傅当年就是这样教导我的。”
伍子胥轻笑道,“那么,大王当年是不是很痛恨老臣呢?”
夫差也笑道,“寡人恨不得剥你的皮吃你的肉,还在心中暗暗发誓,他日登位,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你!”
伍子胥听罢,与夫差一同开怀大笑,道,“那为什么后来没有这样做?”
夫差收住笑声,稍郑重道,“因为后来寡人知道,师傅这样做都是对的。如果师傅不是这样做,寡人早已死在战场上。”
“所以你就这样训练太子?”
“要成才自然要吃苦。”
伍子胥点点头,道,“但太子和大王是不同的,太子没有大王这么强悍。”
“那就更要刻苦练习!”
伍子胥语重心长道,“而且不同的是,当年是由老臣锻炼大王,大王可以随便痛恨,但如果太子由大王来教导,太子怎么能痛恨父王呢?大王当年在师傅这受了苦,可以去找父亲倾诉,太子能去找谁呢?这对太子的成长来说,未必是件好事啊。”
夫差对伍子胥的担忧更不以为然,“当年本王从未有向先王求助过。”
“唉,”伍子胥轻叹,“不管怎么说,太子的确与大王不同,所以还是交由老臣来教导吧。”
“唉哟……”伍子胥说着上前一步,但腿突然一痛,有些吃力,夫差赶紧将他扶着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担忧地问道,“怎么,当年攻楚的箭伤还痛?”
夫差单膝跪在伍子胥面前,将伍子胥的那条伤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按揉了一翻。
两人都是多年行军打仗,对这些跌打损伤都有一套按摩的手法,当年在军中,夫差受伤,伍子胥就这样替他按揉舒缓,夫差也曾为伍子胥这样做过。
“好一点了么?”夫差问。
“好一点了,”伍子胥道,“谢谢大王。”
夫差道,“你我情同父子,谢什么。没有师傅你,就没有我夫差的今天。”
“寡人一直知道你为吴国尽心竭力,如今,寡人更希望你能安享晚年,”夫差将伍子胥的腿收拾好,拉他站了起来,“太子的事就交给寡人吧,师傅你就在旁提意见就行了。”
见夫差如此执著,伍子胥也心知是夫差爱子心切,于是只得让步,却提醒道,“大王,老臣只是希望你不要跟太子把关系搞的太僵,父子不和,会让人有机可乘的。”
“徒弟明白。”
说罢,夫差请伍子胥同车而行,就像在军中一样,伍子胥虽认为此举僭越,但最终推辞不掉夫差的好意,只得从命。
两人便乘了夫差的銮驾返回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