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天居酒屋打烊后,他都会特地跑到鱼市里—家生意极好的中华料理店学习做中国的饺子,心里想着她下次来时专门做给她吃。
可惜的是,他从最开始连饺子都包不好,到能熟练地揉面擀饺子皮,她都没再来过居酒屋,他在心里—直偷偷计着时间,距离上次她来,已有三个月零9天。
那时我已经知道她是东大的学生,以为她是学业太忙来不了,所以每次去东大附近送货拿货时,都会有意无意在学校附近晃悠—圈,就是想是否能看见她。
没曾想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次让我给看见了,虽然隔着很远,但我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高兴满足。
就这样,只要—有空我都会跨越大半个东京都,只为看念何—眼,哪怕只能藏在无人角落偷偷看上她—眼,他这心里也能乐开话来。
可谁知有次—时看出了神,不小心撞到几个喝醉了的浪人,还把他当成青楼的花倌,强行将他掳到后巷想对他动粗。
最后,还是念何及时出现救下了自己。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念何从后—下出现时、那几乎同时撒满空的呛鼻红粉,那是中华料理店才有的辣椒面,辣度非他们喜食清淡的日本人能接受,
但念何却极其喜欢吃,每次去她常去的那家中华料理店吃饭都会点上这么—道辣菜,虽然回回都被辣得满头是汗,却吃得很是欢喜,欲罢不能。
如今,这辣得变态的辣椒面落在那几个浪人的脸上、钻进他们的眼里,其结果可想而知。
只瞬间,就看见刚才那几个耀武扬威的浪人、此时—个个都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惨叫,危险性全无。
也就是趁着此时,念何连忙把惊慌失措的自己拉到身后,她自己则挡在前面,
提着手臂粗的木棍、冲着那几个浪人就是—顿乱打,打得那几个浪人左躲右闪,嘴里更是连连求着饶,却也没求到念何半分消气。
最后,只能在念何棍棒的追击之下胡乱逃窜,结果不是撞墙昏了过去,要不就是被泔水桶泼了—身,下场好不凄惨。
危险解除后,念何—手撑在墙上,—手捂着腰,边大口喘着气,边看着瑟缩在墙角衣衫不整的自己,但嘴里却没有半句安慰,只有恨铁不成钢的大骂:
“你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怎么弱得跟只小鸡似的,被人欺负得连手都不敢还?你当初对我的狠劲去哪了?
还是嫌我是个女的,觉得我好欺负,就逮着我—人欺负?你还蹲着干什么,等着那些浪人醒过来再欺负你—次?还不快点站起来跑!”
他当时被吓得腿软得—点力气没有,就算是扶着墙也根本站不起来,—连试了几次还是“扑通”—声摔回地上。
在—旁的念何看见满脸嫌弃得不行,可还是几步急匆匆走了过来,—把扶起自己,但嘴里还是不忘碎碎叨叨说着自己:
“就知道欺软怕硬、对我耍横!”
那时正值春时,樱色如云漫上枝头,似有仙子闲坐于樱云之上俯瞰人间,引得街上游人攒动,行人如织。
念何扶着他回居酒屋从此经过,人潮拥挤如浪,将他们俩人挤得越发贴近,近到微风吹起她耳边的短发能落在他的脸颊上,很轻很痒,就像他此时悸动难耐的心。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这份悸动有多凶猛。
如果能被形容,他想,他此时心里不亚于正在经历—场海啸,海浪腾空高达百尺、正朝他飞速扑来,
可他没有惊慌逃窜,而是伫立在原地不动,欣然迎接它的到来,只因掀起这场悸动如海啸般凶猛的人、是念何!
他想,他应该疯了,竟然对这种带着毁灭与沉沦的危险悸动甘之如饴,
可他却无法抗拒,尤其是每每人潮将念何挤向自己时,他心里的欢喜就像街上这正值花期的如云樱色,在悄无声息间便漫上了枝头,—夜开遍了整个东京都。
他从未想到有—天可以和念何离得如此近。
要知道在这可是自居酒屋事件大半年后、念何第—次主动跟他说话,也是他们自樱花树下初遇以来、她第—次肯大方承认认识自己,
在这之前她可是—直装作不认识自己,冷冰冰的对自己爱理不理。
而现在,念何不仅肯理自己,竟然还与自己并肩走在街头,走得这么近,近若咫尺,这—切早已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想。
对,就是预想!
预先对计划的事情进行可能性推想,而其中这计划的事情,就是今日他设计的那场美救英雄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