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安不顾离开,小溪旁的人话起了客套。
“上次,真是对不住姑娘了,家中姨母之命,在下不敢不为。”楼星曳一脸歉疚。
顾允千却感到好笑,“哦?公子难道不是自愿的?”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不想看热闹一样。
“这……”
楼星曳一脸赞赏,不愧是能拿住他表弟的姑娘,果然不一般。
随后他解释道:“你是怀安唯一护过的姑娘,我这不也是…想帮帮忙嘛。”
“公子帮忙的方式可真别致啊,若是如此,以后还是离公子远一些比较好,不然……”顾允千轻轻一笑,并未讲话说完,但其意思…不言而喻。
见此,楼星曳立马收了玩笑,整衣敛容,朝顾允千拱手俯身,“是在下唐突,还请姑娘大人大量,能揭过此事。”
顾允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快步追上了盛怀安。
“呐,我听苏喜说,这是你最喜欢的青果。”顾允千随手从袖子里翻出个青果来,这是昨天苏喜给她的。
她怕盛怀安要在这钓一天鱼,便在离家前带了一个出来。
看着递过来的青果,盛怀安眼底一动,身上并没有任何动作,只轻轻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腾不出手来。
明白他小心思的顾允千,无语撇嘴,他是怎么做到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呢?这样还能做成生意吗?
然而,就在顾允千认命的将青果送到盛怀安嘴边时,意外发生了。
果子无辜掉落外地,一支利刃朝着两人飞来。
听着划破风的啸声,盛怀安赶忙丢下手中杂物,小心翼翼地将顾允千护在怀里,两人在原地转了一圈。
“没事吧?”
顾允千摇头。
确认彼此无事后,两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前方,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俊俏公子被三个黑衣人追杀,慌乱间,他竟朝着山上的方向跑去。
“站住!!”
那公子身上染了好几处血迹,模样很是狼狈,可顾允千却瞧着着实眼熟。
“商徵羽?”
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顾允千很是疑惑,早前听说朝廷援军副将失踪,可他居然出现在这?这里离军营不到百里,商徵羽失得哪门子的踪?
听到顾允千的话,盛怀安心里不停地打鼓,他试探的问:“你认识?要不…我帮帮他?”
顾允千抬头,“那就麻烦你了。”
虽然关系不似从前般,但到底有一起长大的交情在,况且此时商徵羽身负重任,她做不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哦。”
盛怀安点头,眉宇间多了几分落寞,但也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麻利解决了乱局。
三个黑衣人整齐倒地,盛怀安随手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然后朝着顾允千大步走去。
他昂首挺胸,似是邀功般的过去,可顾允千…直接略过,她径直走向了商徵羽。
那失落的人儿攥紧了拳头,心中不停安慰自己,叙旧而已叙旧而已。
但还是忍不住垂头,朝着那落地的青果走去。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商徵羽颤巍拱手,可在没人的角落里,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快步走近战局,顾允千一脸凝重,“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商徵羽猛地抬头,“阿允?”
这亲昵的称呼,让正捡青果的人手一顿,捡回的果子又重新跌回了地。
也让顾允千眉头微蹙,“商公子,请你自重。”
“抱歉,是我唐突了。”商徵羽嘴角泛起苦笑,沮丧的回答,“我奉圣命随军平叛,却意外遭遇陈濂所设埋伏,一路被追杀至此,多亏…那位公子相救,这才捡回一命。”
商徵羽说的可怜,可顾允千压根不信。
她轻嗤一声,道:“你是一军副将,有千百雄狮相护,陈濂是派了一整个军营来杀你吗?”
商徵羽摇头辩解,“没有,但他派了数百暗卫来,我亦无力相抗。
“你自己信便好。”
顾允千翻了个白眼,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还是没有心机的好。
随即,她不再去探究商徵羽为何到此,径直转过身道:“盛怀安,你不回家了吗?”
当“家”这个字从顾允千嘴里出来后,盛怀安眼睛亮了又亮,嘴角抑制不住的偷笑,“回回回,我这不是捡东西呢嘛。”
他重新扛起矮椅,捡回鱼篓,屁颠屁颠跟在顾允千身后。
在路过商徵羽时,头恨不得仰到天上去,但在瞥见地上的三具尸体时,他却稍有犹豫,不过好在这时,楼星曳到了。
瞧见来人,盛怀安没了方才的嫌弃,直接扬眸一笑,“表哥,这里就辛苦你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可万不能被人毁了。
姗姗来迟的楼星曳满头黑线,他这个表弟可真是…太能屈能伸了。
另一旁,商徵羽眼角泛泪,心底似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过,又似被什么东西强行抽离般,总之那颗心,已经痛得麻木。
他强撑着起身,不甘心地追上两人的方向,退婚才不过数月,他不信她这么快就有了家。
商徵羽踉跄的步伐,引得楼星曳停下动作观看,这人的身形…怎么有点熟悉呢?
……
林荫小路上,两道紫色并肩而行,女子面如桃花,男子俊雅不凡,两人的出现为那清雅的景色增添了更迷人的色彩。
“昨天李婶说了,杀鱼要先把鱼敲晕,然后在动刀,我跟着学了好久,今天肯定能把它做好。”盛怀安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他说的正起劲时,与他同行之人停下了脚步。
顺着顾允千目光望去,那座内有乾坤的院落前,站了四男一女。
仅粗略扫了一眼,盛怀安便快速将顾允千护在身后,但欲问来人是谁时,他看到了余慕。
想起天牢里的场景,他知趣地退出一条路来。
下一瞬,那为首的男子转身,看着顾允千挑眉道:“妹妹,你这些日子过得很开心啊?”
“兄长……”顾允千的心虚低下头,自知理亏的她,这一次罕见的没有辩驳。
对此,顾言出轻哼,果然不再追究,而是扭头锁定了旁边的盛怀安,他目光锐利,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过去。
看得盛怀安瞪大双眼,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倒不是被吓的,只是和顾允千同样的心虚,“兄……兄长啊,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鱼汤啊?”
盛怀安不值钱的尬笑,一种拐跑人家妹妹的心虚莫名涌上心头。
可顾言出却没理他,而是越过盛怀安看向远方,因为他眼尖的看到了,那一瘸一拐而来的人。
“商徵羽?!”
顾言出不争气的瞪了一眼顾允千,心中不停地哀嚎着,不是吧不是吧,我滴个妹!你怎么还吃上回头草了!
顾允千无语,她果然不能对顾言出抱有希望。
“顾兄。”
商徵羽硬着头皮过来打招呼,尽管他此刻后悔得要死,可面上却也依然挂着笑。
“商公子。”顾言出敷衍点头,他不问商徵羽为何至此,只冷漠地道:“听闻伍将军正四处找寻公子,既遇上了,那我让人送公子一程吧。”
没等商徵羽回答,顾言出朝余慕招了招手,“余慕,你送商公子回军营。”
“是。”
商徵羽没动,而是蹙眉望向顾言出身后的庆岭,他不甘咬牙,差一步……
但深知自己没有理由留下,商徵羽只能道谢,然后灰溜溜地跟余慕回了军营。
在此期间,盛怀安眼珠子左右徘徊个不停,一会看看顾允千,一会看看顾言出,一会又看看商徵羽,直至商徵羽离开,他才轻声疑惑,“顾?”
明明是轻轻的一声,却引得众人皆回眸。
顾言出乐得看戏,顾允千汗颜解释,“抱歉,其实我不姓云,我姓顾,顾允千才是我的名字。”
“顾允千,一允千金?很衬你。”一双俊眸柔情似水,盛怀安眼中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还有股抑制不住的欣喜。
两人相视一笑,场面逐渐变得粉嫩,仿佛又一道屏障将其隔绝,让他们之间在容不下旁人。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看得顾言出无语至极,“好了,既然已经汇合,那么我等也该告辞了,允千,我们该回京了。”
收回嘴角的笑,顾允千垂下眼眸,“是,兄长。”
也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不舍,难道…是因为他吗?
看着眼前的人,顾允千正视心中的问题。
而盛怀安慌忙惊起,抬起拿着鱼篓的手建议道:“兄长,这…扬州正打着仗,周遭也跟着一起乱,不若兄长留下等等,待到战局稳定,诸位再回京也不迟啊?我这邻间还有几间房,足够兄长住的。”
顾言出本想拒绝,可想起那日朝露的话,瞬间调转了话锋,“如此便有劳公子,我等一共三百零四人,就尽数拜托公子了。”
商徵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倒要看看商徵羽打得什么算盘。
“好说好说,兄长先里面请,我这就找人去收拾地方。”盛怀安笑得谄媚,用胳膊推开院门邀请着。
他晃晃手中的鱼篓,笑得开怀,“我还钓了鱼,晚些亲自下厨,给兄长做鱼汤喝。”
“哈哈好。”顾言出尬笑两声,随即开启了盘问,“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如何与小妹相识的啊?”
“我叫盛怀安,扬州人士,与云…顾姑娘是在天牢里认识的,那时候……”
前面,盛怀安事无巨细的交代,后面,顾允千拉起红着眼的午阳,轻声安抚,“伤口可好些了?钟叔的毒可有解干净?”
“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