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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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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不大的风垂顾,窗棂外。

树木枝干轻摇,翠叶上下起伏翻飞,声音小小,只在那不留意间抬眼望去。方才惊觉。

终于是春意又至,枝桠上探出的新生叶子虽还带着些娇俏的嫩黄,却已能把那四处跳动着的轻盈的小鸟儿的身影给尽数遮了。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夏宫之内。宫女们有说有笑,聚作一团。

“明个儿就是咱们陛下的生辰了,这寿宴一开,必然得是忙忙碌碌。”领首的宫女笑着与周围的一群人打趣。

“姐姐你又在调笑我们了!”另一个容貌妍丽的小宫女接了话茬,不满说道,“陛下的寿礼何曾忙碌过,不过是装点几盘子点心的事罢了,难得的清闲……”

又有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宫女笑道:“这些还都是次要的,陛下的寿宴虽一向简朴,各位贵人却还都是要来的。”

她故意顿了一顿才接着道:“若论起贵人来,有些小姑娘呢,又要大饱眼福了~”

她不明说,其他人也能听出来。好几个小宫女都埋下了脑袋,用小手捂住通红的耳根,却是阻止不了面上蔓延开来的那一抹酡红。个个软了声音去请饶:“姐姐我们知错了,可莫要再继续说下去了……谢大人他的确……”

这里的谢大人,便是谢群青没错了。

只可惜,谢大人本人尚且不知,自己何时已然多了这么些倾慕者。

话说回来。年纪偏小些的宫女大多都是喜欢谢大人的,也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只有一例是个特殊的。

刚刚首先承了领首宫女的话还说清闲的那个小宫女,现在只平平静静看一圈身边的人,然后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两下小巧的下巴,眯着眸,状若思考。

倒也不是谢群青对她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谢大人固然好看,也玉树临风,只是她心里装着另一个更好的人选……

一旁的小宫女瞧见她这副模样,心生疑惑,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珞萱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同我说说罢。”

她便偏了头,粲然一笑,“沽叶,你,觉得太子殿下怎么样?”

小宫女闻言,惊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声如蚊呐,“珞萱姐姐,我们这样议论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大好?”

“你啊——刚刚议论朝廷命官和陛下时都不觉得,怎么到姐姐这里就这么说呢?你这丫头,怪不得叫沽叶呢……”珞萱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嗔道。

沽叶也不恼,依旧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我是为了姐姐好嘛,姐姐听沽叶的,保准万事顺遂!”

沽叶,人如其名,便是一片待价而沽的树叶,不值钱,没投上一个好胎。

珞萱拉回飘远的思绪,轻轻点了头。

不过她还是没对沽叶说,她想的那人究竟是还是不是太子。沽叶脑筋直,你不说,她就不多想,也不会认为就是。

此刻,远安殿。

珞萱念着的那人正审批着奏疏,微垂着的眉目还是精致而漂亮。桌案另一旁则坐着李熠,而这人,就显得无所事事多了。

李熠左手香梨,右手竹简,正咬一口、看一行字,接着循环往复,咬一口、看……

然而他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打发时间,这卷竹简是前朝留存下来的《虞志》加本朝的《夏志》共同编就的书,便叫做了《虞夏奇物志》。

虽说是两两相融,却仍旧使用着《虞志》的作者褚子何的名讳作撰写人。

且不说这些,仅就这里记载在册的稀奇鸟兽,已经有好几千种,大多还都是出自《虞志》,而其中最著名,也最广为人知的鸟兽,便称“乌雪鸟”。

传闻乌雪鸟飞翔速度极快,可一日经过千里,又双生连心,雌雄二鸟的配合能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若想得到这种鸟,一是机缘,二是重金。

慕偕那只白鸟一日一过来,日日带信,如果不是一日千里这种情况,倒也是真的难以解释。

李熠翻了半天,没翻到对乌雪鸟的半分记载。他又耐着性子找好久,终于是找到了几行文字,只这记载出奇的少。

通篇看下来,外貌符合,性格符合。

篇末最后一句话:乌雪鸟殉情,不独活。

这话好似有点逻辑不通,又显得很是突兀。

李熠迎着日光看了几下,反应过来,这果然不是旁的人的字迹,而是慕偕的。

准确来说,是慕偕五岁时写出来的。那笔划虽带着些许稚气,其他问题却一概没有,慕偕的字一贯好看。

李熠不自觉弯眸,又淡漠地地将乌色的长睫放下来,继续往后看。

后面的字迹好似被谁给擦除了,尽管还留着浅淡的墨痕,也是再没找到什么。

凉风再度吹来间,他忽然在竹简缝隙里看见一个日期,写的是熙平二十二年冬月廿二。

冬月廿二,第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再看一眼才会想起来,这是大夏的国诞。

熙平二十二年,也就是去岁。而关于那日的事情,李熠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新奇的……如果忽略他进了京,又被缚在这豊都。

他正准备将竹简卷回去,却被个温润的声音给打断了动作。“在看什么呢?”

“我能也看看吗?”

李熠抬眸,视线从慕偕的眉梢眼角描摹到他的下颌,随后笑意漫开说道:“殿下何必与臣抢书看,远安殿这么多的书,随意挑一本不都要比臣手里这个好得多么?”

“不比,”慕偕语调的起伏不大,说出来的话便如一阵微凉的风扫过耳畔般,“那些你都还未曾碰过,所以……”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要比这本好呢?”

“臣说不给,便是不给,殿下有这心思,还不如去看看怎么将陛下的寿诞筵席办的更好些。”李熠卷好竹简,揣进了自己的袖袋。

他也不嫌沉,径直往外走,留下慕偕一人去思考他刚说的那个问题。

慕偕静了瞬,望着李熠的背影低低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回到桌前,竟是真的执笔开始写明日宴时的规划。

写了个起首。他支起手肘撑住头,笔尖在纸上勾勾画画,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显出来,似乎是觉得不够,又是一两笔,落在宣纸上,落成一滴清泪。

………………

先前李熠虽然也是落了泪,但一双眸子里所含的怒意着实太多,美感便少了几分。

故而,得换法子。

只是这次,他真的很不一样。

慕偕拿指关节叩着桌面,模样慵懒。暮光的茜草红色投射到他的鼻尖和眼尾旁,带出几抹绮丽来。

他把头彻底倚在了案上,眸子斜斜望向洒金的纸张,略一抬腕,写下四个字——大操大办。

没几年可活了,他那父皇不如早点享受几番。做个暴君昏君没什么不好……

至于这大夏,毁不毁也无所谓。

熙平帝若是知道了这些,指定是要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或许会拿祖宗基业压他,或许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则,其实每位皇帝都没这个勤政的必要,不过是怕世人的指摘而已。

活过一次,好的没得到,倒是明白了些不该明白的。或者说,他一直都知道。

当年,只是因为她的期许与盼望。

李熠带着竹简,未曾回到词鸢阁,而是准备去司谏府。他已然将朝中各个官员的相貌家世、同那喜好之类尽数记住,只待明日开了寿宴再去结识。

他也不贪多,六部里的人物差不多能认识上就成功一半了。然后编一个大略的人际网。

进而实现安插探子眼线,最后掌握京中动向。

虽然的确不算容易。

他如今孤立无援,身份特殊,约莫这事不怎么有希望。但在他还未回到北境之前,这都是极有必要的。

据韩文歌所言,六部里多数都与他父母有交集,若凭借这些,不知会不会好办些。

夕阳沉入地平线,天边晚霞一片,孤鸟倏地飞掠过去,不鸣不啼,只待高飞上青云。

风还在,将树叶吹拂,发出一阵沙沙声响。

一天又过去了。但还有第二天。

不恰当的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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