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虔教的教义指出,为了所求之物,应尽力获取。
由此,信徒获得了火种,从此文明的光芒便照耀国度。
主教心底升起暗暗欢喜,他离开国王已经一周,思念与愧歉在搅着他的心。
信封被小刀戳开,羊皮纸上用鹅毛笔飘逸流畅,洋洋洒洒书写了一整篇。
“亲爱的小主教:
分别的日子我在等待你的归来。
伯恩斯是个难缠的家伙,但他对神职人员保有十分的尊重。
你为他布道,我很放心。
我会在几日后给伯恩斯去信,让你们在斋戒日之后返回大卫城。
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很思念你,我的小主教。
——克洛维”
主教的嘴角挂上甜蜜的微笑,他与国王陛下的心意相通,他同样也很思念国王陛下。
底下署名旁的信笺日期就在他到达公爵城堡的那一天,过几日国王陛下会再次来信,他很期待。
公爵径直进入主教的起居室,主教看见他进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他连忙将信笺收起来。
他站起身,“殿下,您是要我为您布道吗?”
公爵靠近他,将他拉近自己的怀中,“不,我要你吻我。”
他的嫉妒快从胸口溢出来,主教面对他与克洛维的不同深深刺激着他,明明他才是得到主教的人,他理应得到主教所有的爱。
公爵的吻又急又狠,主教几番挣扎才将他推开。
他喘息着说:“殿下,我们不应该是这种关系。”
“这种关系?主教大人认为,这种关系是哪种关系?”公爵的眼睛在质问他,主教说不出口。
公爵冷哼一声:“这么难以启齿吗?”
他欺身而上,手指在主教的嘴唇上轻柔碾过,“主教大人,你没法反驳我们之间的关系。”
主教紧紧皱着眉,躲开他的手,他被困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承认吧,主教大人。”
公爵的话在他心里扎根,关系已经发生,他的确无法反驳,可是这段关系,错得离谱。
大卫城,皇宫。
亲王翘着腿,不符合礼数的行为举止是对国王的挑衅。
他这次从自己的领地到大卫城来,是为了将大卫城的警卫换成自己的军队,他当然知道自己那个侄子绝对不会同意,不过,他还有后手。
“叔叔对侄子,理应承担军事义务。”亲王将沙盘上属于自己军队的那枚旗帜,插在大卫城的模型上。
国王并不理会亲王的冒犯,“叔叔,我想您或许应该清醒一点。”
亲王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大侄子,你不会以为,靠你那个小主教就能让伯恩斯那个家伙投出政治上的选票?他可是从来不参与政治的人,就算叫选侯来,他也对自己的儿子毫无办法。”
“还是你那个小主教,除了在布道方面颇有建树外,还有什么别的高招?”亲王伸手拿起沙盘上教皇厅的模型。
国王坐在王座上岿然不动,“我的小主教有什么能力,我最清楚,他只是作为布道者在公爵的城堡里做客,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
亲王表情挑衅,并不在意一个小主教能掀起什么风浪,“是吗?”
他的目的并不是这些虚无的政治支持,他手上有军队,更有大公的财力,军事财政皆无后顾之忧。
“大侄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提出的条件。”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何况,将大卫城的警卫交给你叔叔我,也是大公的意思。”
国王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这还需要通过最高议政厅的投票,我亲爱的叔叔。”
亲王对他哥哥留下来的儿子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也只不过是占了一点皇室血脉,就获得了王位,这让他怎么能甘心呢?
想要的东西,就得靠自己去争取。
他将驻扎在河岸的军团撤回领地,本身就是为了更进一步进驻大卫城。
“斋戒日之后就会召开最高议政厅会议,我很期待你投出赞成票。”亲王站起来,将教皇厅模型放在国王面前。
国王平静的回视他,“请吧,叔叔。”
伯亲王出去之后,爵随后进入殿中,她将那枚属于亲王的旗帜拔下来,丢进护城河里。
“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斋戒日,就在三天后。
尤虔教,每个月都有一天斋戒日,在这天,信徒与神职人员需在晨间清洁自己,先进行早祷,再吃午餐,且一日中只用一餐,晚间进行完祷告,清洁身体后,斋戒日便圆满结束。
斋戒日的饮食也有要求,不用荤腥,不吃油腻,肉类以鱼肉代替,酒也不能喝,只饮清茶。
贵族的饮食比之寻常百姓要更加精细,就算是清苦的斋戒日,后厨也能做出许多花样。
在那日与公爵争执后,公爵突然又展露出那副脆弱的表情,他将主教抱在怀中,轻声低诉。
“主教大人,不要让我的爱无处安放。”
有位智者说过,一但你对他人心软,你的心便任由他登堂入室。
主教从来坚定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痕,可他的心已经被国王占据,他能将公爵的爱放在哪儿呢?
斋戒日清晨,主教在公爵的盥洗室清洁自己。
“主教大人。”公爵跟随主教进入主卧室的盥洗室,他已经穿戴整齐,进来等主教一起去早祷。
仆从为主教提供清洁服务,神职常服包裹着他的身体,斋戒日无须穿着隆重。
“殿下。”他向镜中站在他身后的公爵颔首。
仆从退出公爵的起居室,宫务总管对二位致礼,“殿下,祷告室已备好,请。”
公爵牵起主教的手,主教已经习惯公爵的触碰,他们一块到祷告室,宫务总管出去,带上门。
主教将祷告室中塑像旁的蜡烛点燃,等这根蜡烛燃烧至一半,他们就可以结束早祷,去用午餐。
公爵很规矩的坐在长椅上,他做着祷告的动作,目光落在主教身上,他沉静的诵读《尤虔智训》。
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主教在无声的展示着自己,他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真诚,温和的主教。
他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公爵压下唇角的笑意,继而认真的听主教的布道。
蜡烛在时间流逝中逐渐缩短,当主教阐述完这一篇章后,公爵站起身。
他说:“主教大人,时间到了。”
主教合上《尤虔智训》,他从演讲台上下来,在旁边的木柜中拿出一根新蜡烛,将那半截蜡烛用铜片摁灭,取下来,换上一根新的。
他点燃这根新的蜡烛,转身,公爵就站在他的身后。
“主教大人,走吧。”他伸手,主教将手搭在他手上。
宫务总管从外面打开门,他躬身道:“用餐室已备好。”
他们穿过长廊往用餐室走,主教对公爵说:“殿下,下午我们要到大教堂布道吗?”
“大教堂有自己的斋戒规矩,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修士们修行。”公爵的靴子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主教点点头,在大卫城,他和国王通常会在斋戒日去为民众布道,往往这种时候,信徒对尤虔教教义的理解会更加深刻。
他们在长桌的一端落座,仆人奉上白瓷盘盛着的食物。
蔬菜和鱼是斋戒日的主菜,贵族往往能在这方面玩出花样。
区别于普通民众吃的鱼,贵族的鱼类,一般是用鳕鱼,鳟鱼,鲟鱼,梭子鱼等贵重鱼类,在瓦罐中焖煮好,再配上清爽的蔬菜。
这样一顿规范的斋戒日饮食端上贵族的餐桌,更彰显着上层人士的身份。
公爵拉着主教的手,他们共同诵念着祷词。
“主降临人间,让我们以清洁的身心迎接主的到来,奉上不沾染血腥的鱼与蔬果,主赐予我们所需之粮,主的福音播撒国度,我们是主忠诚的信徒。”
接着他们做出祷告的手势,静默片刻。
公爵将第一块鱼肉放进中间空置的白瓷盘,主教同样将第一片蔬菜放进去。
仪式完成后,属于信徒的用餐开始。
浓汤用鲟鱼炖煮成奶白色,梭子鱼用香辛料腌渍过,鳕鱼的口感自不必说,鲜美清甜。
以往清苦的斋戒日在这些佳肴的美味竟显得不那么难捱。
主教实在饥饿,鱼肉与蔬菜他不知道吃了多少,饮一口清茶,他擦拭干净嘴唇。
“主教大人,没吃饱的话,我可以让他们再为你做点馅饼。”公爵放下杯盏。
“多谢殿下,我已经吃饱了。”
他站起来,对公爵致礼。
“你又忘了,主教大人。”
同等的权力,公爵将这句话践行到各个方面。
主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明白,殿下。”
他说:“我需要到房间独自诵读《尤虔智训》,那我就不打扰了殿下。”
公爵知道这是身为主教的功课,他点头表示明白。
“主教大人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去花园逛逛,另一部分的风景,你还没有看过。”
过几天,国王就会给公爵来信,让他们返回大卫城,公爵的邀约,正好撞在主教的心头,他也很想在剩余的日子里,将这座城堡好好游览一番。
“好的,殿下。”
主教回到自己的起居室,《尤虔智训》铺开在桌上。
他去摸自己的主教权戒,却落了个空。
光秃秃的手上的确没有戒指,主教在床上找了个遍,突然想起来,是昨晚落在公爵的床上。
他懊恼自己又一次陷入诱惑中。
他忍着羞耻进入公爵的起居室,公爵不在里面,还好。
主教在枕边找到自己的戒指,将它戴好,他准备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未完成的祷告。
主教转身,猝不及防看见公爵站在起居室中,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公爵向他走来,将他抱在怀里,就要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