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虔教的教义指出,好好爱自己,才能爱世人。
“今天是斋戒日,殿下。”他努力躲避公爵的气息。
“我会等,主教大人。”他埋在主教的脖颈间,嗅闻他的味道。
主教匆匆推开公爵,他跑回自己的房间,靠在房门上,努力平复自己过速的心跳。
返回大卫城的日期近在眼前,他却还没有办法将公爵从他身边剥离开。
难缠的家伙,国王陛下说的没错。
他呼出一口气,还是先完成斋戒日的功课吧。
《尤虔智训》是一切智慧的合集,若有什么疑问,你都能从中得到答案。
在此之前,主教一直对《尤虔智训》里的内容深信不疑,只是,他现在有点迷茫。
还有太多未解决的事,首先就是公爵的政治态度,他已决心在今天问个清楚。
再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决定在回到大卫城那天与他说清楚,他是一名主教,作为独身者,他不会有伴侣。
斋戒日是修行身心的日子,在这天向公爵提出支持国王的请求,或许能成功。主教在心里暗想。
今日阳光正好,公爵的庄园简直是完美的集合体,午后的花园在虫鸣鸟叫中散发着活力,公爵与主教相邀到花园逛逛,他们并肩在圆柱走廊散步。
“主教大人。”
“殿下。”
两人同时开口。
公爵笑道:“主教大人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我带着陛下的圣意来为殿下布道,为了什么殿下一直都很清楚,我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主教单刀直入说出自己的目的。
公爵微微一笑,“主教大人不知道吗?我从不发表政见。”
主教瞪着眼睛看他,他这句话,是把他这些天的布道当作儿戏吗?如果他是中立派,他大可从一开始就拒绝他的布道,将他送回大卫城。
所以,从头到尾他都在耍他!
主教转身就走,他已经得到公爵的态度,他再也不想理他了。
“主教大人。”公爵赶忙拉住主教的小臂,他连声抚慰他,“主教大人,我并没有在耍你,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
主教哼了一声,“你的想法?你根本就是在耍我,不要说了,过几天我就会回到大卫城,到那时,我们就再也没关系了。”
他挣脱开公爵的桎梏,头也不回的往城堡走。
“主教大人。”主教斩钉截铁的切割,让公爵的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他不会让主教离开自己,公爵拉住他,“主教大人,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这么不宽容,你都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主教侧着头,不去看公爵的表情,他不会再让自己心软。
“主教大人,如果你能用对待国王一半的心意对待我,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争吵。”公爵的声音带着委屈,国王只是占了先机,明明他才是主教应该喜欢的人。
主教被他的语气说软了,他看向公爵,“如果殿下能与我一样支持国王,作为主教,我一定会向爱世人那样爱你。”
公爵摇头,眼神坚定,“你知道我要什么。”
不是博爱,他要的是主教毫无保留的,跟对国王一样的爱。
主教不再看他,自己往圆柱走廊那头走去。
公爵跟在他身边,“主教大人,你认为亲王会夺取国王陛下的政权吗?”
他想起亲王撤退军队的行为。
“陛下才是王位的继承者,亲王没有理由举事。”
公爵被主教的天真逗笑,“国王没有孩子,亲王随时可以取走他的王位,他也是继承顺位上的人选。”
“国王难道没有军队吗?他不会抵抗吗?殿下的担心似乎并不成立。”主教反驳他不敬的话。
公爵已经知悉,接下来要在大卫城开展的最高议政厅会议,他说:“亲王与大公最近来往频繁,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信号。”
大公不仅是皇室成员,更是大卫城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要是得到他的支持,亲王将掌握军队与财政的双重命脉。
“那你更应该支持国王的统治”主教见缝插针的说。
公爵笑了笑,“主教大人,你知不知道,亲王是前国王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这是大卫城众所周知的事,主教的视线投向公爵,他在等公爵的下文。
“亲王与前国王,几乎是同时生下来的,只是因为,一个是王后的儿子,一个是情人的儿子,所以,亲王永久丢失了继承王位的先决性条件。”
主教问:“是因为正统性吗?”
“是的,王储降生,必须有教皇在门外等待,王储出生后,好第一时间为他提供圣礼,代表这是尤虔教承认的王储。”
教皇只有一个,而情人是没有资格在皇宫生孩子的。
主教看着公爵,他接着说。
“这意味着,无论是谁先生,王后生的孩子,都是长子。等到教皇为亲王进行圣礼时,他已经有了位哥哥,王位继承遵循‘长子继承权’的法则,亲王错失了王位。”
“要是我,我也不服,凭什么能力相当,年纪也相仿,只是因为出生,就得被迫让出王位的继承权。”
这段皇室秘辛他也听国王说过,公爵则从亲王的角度向他阐述了一个不甘屈居于于他人之下,势要逆天改命的励志故事。
“可是,这不是他挑起战争的理由,因为一己私利便使生灵涂炭,这不是一位君主的胸怀。”真正的君主不会以战争残害他的子民。
主教说:“况且,如果让亲王成为国王,你觉得,作为他从小憎恨的哥哥,还有立足之地吗?他的孩子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主教说的没错,一开始的兄友弟恭,到成年的针锋相对。
这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或许也有过兄弟情,只是后来因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反目成仇。
“主教大人,你的忧虑很有道理,你说,国王又会怎么对待他的亲叔叔呢?”公爵让主教坐在亭中,宫务总管吩咐仆从将下午茶端上来。
主教坐在他对面,说:“陛下自然有他的考量,我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又是这种表情,每次提到国王,主教都会露出一个他自己也不察觉的微笑,仿佛是在诉说什么甜蜜的事。
公爵强压下心中的嫉妒与醋意,再等等,只要在耐心的过几个月,主教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但愿你的国王陛下能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
“当然,殿下。”
宫务总管带着仆从端上下午茶,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这显然是不符合斋戒日的宗旨。
“殿下,这些太多了。”
“晚上还要祷告,不吃晚饭的话,主教大人会饿的,现在多吃一点,也不算违反斋戒日的要求。”
公爵将那份桃子布丁放到他面前,桃子果肉在滑嫩的布丁上摇摇欲坠,布丁在口中柔软香甜。
他没忍住又吃了好多,水果是从庄园里采摘的,很新鲜,再搭配上一杯清茶,过盛的甜味被冲淡一点。
公爵对他的体贴,表现在方方面面,除了一直不肯表态的政治选票外,他的确是一名合格的伴侣。
主教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伴侣?!
他竟然会将公爵联想到伴侣,这实在是不好的信号。
公爵依旧慢慢喝一杯清茶,花园中的风光,都不及眼前这个人。
他有十足的把握让主教大人留在他身边。
斋戒日的晚间祷告,依旧在祷告室进行。
主教将那根从清晨燃烧到虚无的蜡烛取下,另取了根新蜡烛插上去,他点燃好,走下演讲台,与公爵一同坐在长椅上。
他们开始一齐诵读《尤虔智训》中关于斋戒日的篇章,塑像缄默不言。
在读完这一篇章后,他们做了个祷告手势,闭上眼睛,在心中默想自己要祈求的福音。
“至高无上的主啊,请你宽恕我的罪恶,让这个国度的百姓免于战乱,远离饥饿。”
“至高无上的主啊,请你让主教大人爱我。”
他们许下福音,睁开眼睛,一齐说道:
“愿主的福音降临吾身。”
“愿主的福音降临吾身。”
晚间祷告完结,公爵站起来,向主教伸手,“主教大人,我们走吧。”
主教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公爵向他伸出的手。
“殿下,斋戒日的仪式还未完。”今晚还需清洁自己,斋戒日的仪式才算告完。
公爵将他带出祷告室,“我知道。”
主卧室的房门被仆从打开,主教不想进去,“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
“有什么区别吗?”公爵抓紧他想撤离的手。
主教撇过脸,“斋戒日还没过。”
“快了。”
在主教的再三拒绝下,公爵总算是放弃让主教使用主卧室的盥洗室的想法。
提供晚间服务的仆人将热水倒满浴缸,热气蒸腾,模糊了镜子。
主教将神职人员的服饰脱下,放在脏衣篓里,主教权戒被他取下,他要进行斋戒日的最后清洁。
门被打开,公爵不顾主教的意愿进来。
“我来为主教提供清洁服务。”公爵堵住盥洗室的门,仆从退出房间,狭小的空间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主教往后退,他光洁的小腿抵上浴缸的边缘。
“我不需要,你出去。”主教的眼神带着慌乱,他要是去推搡公爵,那跟自己送上门去有什么区别?
公爵怕是就等着他投怀送抱。主教无处可躲,他被公爵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收入眼底。
公爵的眼底划过暗光,水汽已悄悄爬上镜子,一切被掩盖。
“好。”公爵往前走了两步,主教已退无可退,他跌落进浴缸,不大的水面飞溅出水花,公爵的脸与头发都被弄湿。
主教所居住的这间房间是公爵起居室的缩小版,由于是相邻的两间,曾经有建筑师提议,打通两间合成一间。
公爵却没有同意,他一个人住,倒是不需要那么大的空间,只是现在,他很想将墙敲掉,在中间装一扇门。
斋戒日的清洁,预示着洗涤掉过往,世人即将得到主的福音。
指针划过十二点,斋戒日结束了。
公爵将主教擦干净,白色丝质睡袍滑在手里。
“今夜已过,我可以吻你了。”公爵附上一个湿漉漉的吻。
马上就回去了,就当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让他再沉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