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妤站在顾施的斜后方，所以人来人往，总是会有人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她踉跄几步，这才来到了顾施的右手边。
她的手里还拿着顾施掉下来的围巾，毛线很柔软，拿在手中这会儿功夫，手心的冰凉就已经退散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乔妤竟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可能是因为她找到了很多顾施好像还喜欢她的证据。
所以才会在人潮如织的公园拱桥上，神情地望着眼前的女孩，毫无顾忌的对她说出了那几个字。
“顾施，我想复合。”
顾施闻言愣了好久，周围的环境杂乱无章，空中还有赫然炸开的烟花，好像要将这一整片天空都包围起来一样。
她隔着飘飘然落下的雪花，凝视着乔妤那双充满期待，又有些许担忧的眼睛，比烟花还要亮，还要美。
差一点，她就要掉入这个美丽的陷阱里了。
顾施猛地一下收回了目光，双手搭在拱桥的围栏上，眼珠子不停地左右转动，慌乱感占据了她的心神，一时不知道那颗狂跳的心脏，到底是因为跑了很长的一段路，还是因为乔妤的告白。
确实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她当年的离开是迫不得已的，但顾施因为她的不告而别旧疾复发也是事实，她那段时间经历的痛苦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一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年，她再次闭上双眼时，也还是会闻到医院里消散不去的消毒水味。
尽管很爱她，也不能对不起自己。
“乔妤，你别得寸进尺，我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吗？”
乔妤紧抓着围巾的手松了松，好像这个结果早就预想到了一样。
“想复合，靠自己努力。”顾施说罢便拍了拍占了灰的手，转身重新走入了人群。
乔妤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一直到跑在大部队最后面的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的意思是，我不吃回头草，但如果那颗草是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之前伤害到了我，我暂时还不想原谅你，需要你好好表现，用实力让我重新认可你。
乔妤自己在那解析了好一会儿，公园里的人都走光了，最后还是顾施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才终于小跑着去找他们汇合，然后回家。
王月在广宜没有房子，这次回来是单纯地想跟顾施过个年，本来是想订酒店的，但是发现过年期间的酒店人爆满，最近的一家有空房的还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过去。
于是她决定去顾施家里凑合几晚。
“你真的要收留她吗？”乔妤问。
“人家为了我大老远从北京跑回来，我当然要收留她，我妈肯定也不忍心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大雪天在外面找酒店的。”
多不安全。
乔妤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顾施看到的她的情绪，全是她想展示出来给她看的，比如现在，生气的表情就很明显。
顾施耸了耸肩，心说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想收留谁就收留谁，我想去和谁睡觉就和谁睡觉，你要是看不顺眼，就放弃啊。
乔妤盯着前面王月的背影看了半晌，才对顾施说：“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取向，你就这么相信她不会喜欢上你？”
“那又怎么了？”顾施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她之后可是要当大明星的，和明星偷摸谈恋爱，想想就刺激。”
“你喜欢刺激？”
“刺激多好玩啊，总比平平淡淡日复一日的强吧？”
乔妤点点头，斟酌了半晌才道：“那我们可以三个人睡一张床，很刺激。”
顾施：“……”
“那不好意思啊，一米五的双人床，三个人有些拥挤。”
-
乔妤的电脑还在顾施家里，后面还是小情上去拿顾妈给提前打包好的剩菜剩饭，才顺便把她的电脑给拿下来的。
王月一来到顾施的房间，就赶忙脱去了外衣，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动也不想动了。
“舒服。”
“你晚上睡觉别老翻身，我睡觉很轻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王月翻了个身钻进了被窝里，面朝着墙壁的方向，说：“放心吧，我觉得不会打扰到你睡觉的。”
但实际上王月睡觉很不老实，不仅喜欢翻身，还喜欢抬着腿乱放，大半夜顾施好不容易才进入了深度睡眠，结果被一只腿猛地砸在了身上，瞬间睡意全无。
顾施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将王月的腿给掀开。
结果过一会儿那人就开始磨牙，睡觉的姿势也是七扭八歪的，完全忘记了自己睡前说过的话了。
顾施睡不着觉本来就烦，结果身边还躺着一个不仅睡得很香，还不让她睡的人，气得她一脚朝着王月的屁股踹去，将人从床上踹到地上去了。
最后还贴心地将枕头和被子给她扔下去。
舒服多了。
-
顾施从小在广宜长大，所以对她来说，根本不能理解来这边旅游还赞不绝口游客们，也不会觉得这个城市有什么好玩的，玩来玩去也都是那几个项目，无非就是游乐场，电影院，百货商场，再刺激点密室逃脱，或者剧本杀。
王月约了之前在高中时候的同学去玩剧本杀，顾施不乐意去，因为人她都不认识，去了也挺尴尬的，于是大年初一这天，她选择窝在家里看小说。
顾妈一大早就出去跟老姐妹搓麻将去了，平时大家都忙，也就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有空，正好乔妤新出的那本小说顾施还没有空去看，借着这几天假期把它给追平了。
乔妤写的文都是无cp的，非要谈恋爱的话就写百合，总之她的文里很少会出现男性角色，偶尔才会来个当背景板，当个尸体什么的。
所以顾施在棚里录音，周围跟她对戏全是女生，就算有男声，女孩子也可以伪一下，最后出来的效果也是雌雄莫辨。
小说正看得起劲，手机里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是乔妤发来的，想也知道这货肯定是码完字了，才有空来找她。
顾施无奈只好退出了小说软件，点进了和乔妤的聊天界面。
乔妤给她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一家陶艺馆的店面图，在小红书上的截图。
[乔妤：顾施，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玩玩？]
[顾施：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乔妤：当然，但我想你应该不会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的。]
于是顾施便起床穿衣服了，乔妤的车就在楼下等着她。
这家陶艺馆有些年头了，是两位很和蔼的老奶奶开的，前些年她们还办过陶艺雕塑展览，琳琅满目的作品全部都是她们精心制作的，有一些甚至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乔妤有幸看过一次，后来因为兜里没多少钱，就一直拖延到现在才来光顾这家店。
顾施和乔妤的关注点不一样，顾施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在偷偷搜索做陶艺的攻略，【玩陶艺的零基础纯新人怎么样才能在别人面前装逼。】
店门口挂着老板用不小心打碎的玻璃制作的风铃，随风轻轻摇摆，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夏天在门口搬个摇椅，吹着清爽的微风，听着悦耳的风铃声，这一整天的心情都会非常愉快的。
“欢迎光临，二位有预约吗？”
“有的，姓乔，两位。”
“乔女士是吧？这边请坐，我们先去给您准备材料，二位可以先看看需要做些什么。”
迎接她们的是店员，乔妤环顾了店内一周也没见到那两位奶奶，但店内有一个照片墙，都是两位奶奶的照片，乔妤一看才确定自己没有带着顾施走错地方。
“你在看什么？”顾施不解。
乔妤回道：“我之前看过这家店老板的陶艺展览，老板是两位……很恩爱的奶奶，我觉得她们的手艺很不错，一直都很想来体验体验。”
目的不纯啊。
“噢……一直只有一个小女孩在忙活，这个时间点她们应该去吃午饭了吧？”
乔妤看着她笑了笑，又说：“有没有什么很想做的东西？”
顾施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这会儿都不带一点犹豫便说：“杯子吧，平时喝水不较多，可以用到，也不至于放着落灰。”
乔妤赞成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如果做的很丑，你也会用它来喝水吗？”
“我是谁？我可是顾施！”顾施有些破防地说：“我虽然做饭不咋滴，但是我做其他手工还是非常在行的，小学上美术课有泥土作业，我可是拿了满分的！”
“这么厉害啊？”
“羡慕去吧。”
乔妤长舒了口气，说：“那我也做一个杯子吧。”
顾施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我还以为你这个远近闻名的大作者会做一个电脑或者键盘呢。”
“主要是想跟你做个同款。”
情侣款。
“小心我告你堂堂小说作者搞抄袭！”
“你舍得？”
顾施闻言眯了眯眼，狐疑地盯着乔妤看，心说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以前她可是从来不会用这种挑逗的语气反问她这些话的。
莫不是她昨晚跟王月睡一张床，给乔妤气疯了？激发出了第二人格？这第二人格又恰巧很会撩？
那完蛋了，顾施最不经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