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按开指纹锁,家里空无一人。
她酒量不差,但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撑着想吐的冲动终于回到家,甩掉脚上的拖鞋,倒头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呕——”程暮猛地从床上弹起,直奔洗手台。真到了洗手台前却又吐不出来了,硬生生地把一股酸辣味儿噎了下去。
看着镜子里妆有些花了的脸,程暮变得出奇平静,开始拿起洗漱杯刷牙,刷完牙整个口腔都觉得舒服些,卸妆之后换衣服上了床。
她长叹了口气,拨通了电话。
“喂——”程暮拨通了电话,她的尾音拉得好长,说话的语调却毫不客气,“沈千言,在干嘛?”酒精作祟,程暮甩开了平时做事的紧绷劲,但脱下面具后她知道自己会变得很恶劣。
可能就是成长的环境里带的,不管是没死之前的裴晓华,还是还活着的郭书琴,他们这家人骨子里活得都很精致利己,感情的事也是利益相关,再次一点也要逗自己开心。
一想到沈千言那张漂亮的脸,她不由自主地顺过旁边的枕头,紧紧抱着它,把头埋得深深的,上面还有沈千言洗发水的味道。
沈千言那几天住家里,其他生活用品程暮都给她准备了,但用的沐浴露却是她自己买的,一股的艾草味,说是认识的阿姨自己手工做的,程暮两眼一闭,当时也没太在意。
现在躺在床上,鼻尖萦绕的全是艾草的清苦味。
“我在哪儿你不清楚吗。不是你给我安排的工作?”沈千言觉得好笑,却愣是没听出来程暮喝酒了。
她把电话放在耳边,抬头看着二楼亮着的灯。
“沈千言,我想要你回来,我想……”程暮不说话了,她怕留下祸根,所以没再说下去,用别的话代替了,“你快回来。”
“程暮,你怎么了?”沈千言现在在飞机上,心突突地跳。
“嘟嘟嘟——”程暮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好久没说话,渐渐地头越来越沉,歪头睡了。
“程暮,”一声没人应,“程暮?”沈千言听不见应答,也就犹豫着挂了电话。“什么嘛……明明是你打来的,怎么又不说话了。”
程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身体突然一下有下坠感,腿猛地往下沉了一下,把她惊醒了。
本来她睡眠就浅,既然醒了,那就坐起来吧,给自己找点事干,反正她就是闲不下来。程暮看到酒柜里还有小半瓶没喝完的葡萄酒,抓着瓶身懒散地坐沙发上,一口一口把剩下的酒抿完了,外面门铃也响了。
“谁啊?”要换平时没喝酒的话,她会好声好气地问一句“哪位”,喝酒后就开始犯冲。
沈千言也不和她计较,“姐姐,是我。”门外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原来是沈千言。
姐姐,姐姐吗?
程暮心里不由地一阵雀跃,沈千言回来了。
“等一下,”嘴里答应着,程暮飞奔过去给她开了门,拖鞋也懒得穿了。
门一开,外面站着沈千言,傻傻地,裹着一件长长的毛衣外套露着一张小巧的脸在围巾外面,两手插兜,笑眯眯地打量着程暮。
程暮换上了睡衣,单手插在一边兜里,故作平静站在门口,装模作样地问了句:“回来了?”
“嗯。”沈千言一抬眸,掩藏不住的笑意,“回来了。”
下一秒,两个人对视,“噗——”,都笑了出来,程暮一下放松了很多。
沈千言在外面被冷风冻得脸红红的,娇俏的鼻尖也是,程暮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顺着自己的心意紧紧地抱了上去。
“回来就好。”程暮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双手。
沈千言突然瞄到了程暮放在茶几上的酒瓶,有些反感地问:“你喝酒了?”现在一闻,程暮身上确实都是酒味。
她一直不喜欢酒味还有烟味,这次味道会让她想起沈建山,一股不健康的味道,不受控制没有自制力的味道。
程暮看见沈千言皱眉,心有些慌,“喝了,今天有应酬……”
“那你家里怎么还再喝。”沈千言一言就道破了程暮话里的漏洞。
因为睡不着。
程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赧然地笑着。
看着程暮一张素净的脸红着,也不知道是酒还没醒,还是被问得不好意思,沈千言也没准备为难她,又接着问了句,像是为了转移话题,“酒真的很好喝吗?”
程暮眼光黯淡了下来,“还好,其实喝多了尝不出什么味儿。”
“我想喝。”沈千言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
“也不是不行,你这么大了,可以喝点酒。”程暮嘴上是这么说的,却默默收起了桌上的红酒,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度数低的梅酒,“这瓶好喝点。”
沈千言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程暮以为她要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下去,喝不了多少,就闹着玩,结果沈千言接过刚倒完的一小杯酒,闷不吭声地就仰头干了下去。
程暮看着也好笑,又不得不提了一句,“慢点喝,好歹尝个味。”
谁知沈千言就像没听见一样,黑着脸又快速地干了程暮新给她倒的一杯。
“你这么喝下去,我可就不给你喝了啊……”话还没说完,沈千言手就伸了过来,抢过程暮手上的酒瓶,也不倒杯子里喝了,直接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喂,沈千言,别太过分啊!”程暮阻止道,准备把瓶子拿回来。
沈千言“咕咚咕咚”几声,一瓶酒就这么没了,递给程暮一个空瓶,程暮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看着她。
她打了个嗝。
“你干什么啊。”程暮笑了。
也是,明明自己也喝了那么多,有什么立场去劝沈千言少喝点。
算了算了,也不是天天这样。程暮撑着下巴,浅浅地笑着看着她。
“程暮,你给我死过来!”下一秒,沈千言画风突变,原本一张喝酒时冷冷的臭脸染上红晕,伸出手指朝程暮勾了勾。
“干嘛,”程暮不准备陪她闹,叹了口气,穿上拖鞋,懒懒地回到卧室,整个人一下瘫在床上,佯装睡觉,“我要睡了。”
“哒哒哒……”听到沈千言没应声,穿上拖鞋气鼓鼓地朝这里来了。
沈千言一下子扑到了程暮身上,抱着她的肩膀,压得她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