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面对这些尴尬局面的伏黑惠很想闭上疲惫的眼睛。
“拜托你们调情也看看时候,可以先让我把话说完吗?”
“嗯?伏黑你不是说完了吗?”家入硝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说了山岛的名字,但是过、程还没有说完。”伏黑惠冷着脸反驳。
家入硝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伸出细白的手指贴上锋利的刀面,几乎没用多少力就推开了颈边的匕首。
她冲着玛丽挑挑眉:“那我们,就坐下来慢慢听听你口中的‘大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吧。”
伏黑惠看着两个人快要贴在一起的手,无语地移开视线。
“一开始我只是在跟数不清的低级咒灵在战斗……五条老师被封印之后,虎杖又消失了,我碰上了一个很奇怪的咒灵……”
当时的伏黑惠看见被困住的七海建人等人时还以为自己看多了千奇百怪的咒灵产生了幻觉,致命的生得领域,无法逃离的情况下,只能用术式中和或者以自己的领域对抗。
但他现在连一级咒术师都不是。
目前他能发挥的十种影法术水平完全不足以抵挡这么强悍的特级咒灵的领域。
怎么办?他听见七海建人和真希朝他大喊,让他离开。
但是善良的人不该就这样死去,拯救了那么多人,却连胜利的鲜花都还没有看见就这样潦草地奔向死亡。
他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但他想救下亲近的学姐和值得尊敬的前辈。合格的咒术师无法背叛自己的心,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条路上长久地走下去。
五条老师在他这个年龄就已经是特级咒术师了,那作为他的学生,怎么说也能够得到特级的边吧。
咒力流转,巨大的能量仿佛被压缩在身体内部,这使得他看上去像一颗即将发生星爆形成的恒星,耀眼的烟火向四处散开,开辟出一个专属于伏黑惠的世界。
敌人领域的必中效果被消除了,但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
身受重伤的前辈们还需要恢复的时间,巨大的咒力消耗也让伏黑惠有些力竭,但是他必须上。
异变突生,有人强行闯进了他的领域!伏黑惠分心回头,但他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被掀飞了。
棘手的特级咒灵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祓除,在整个咒术界伏黑惠只知道五条悟能有这么强悍的实力,但他爬起来看见的人是琴酒。
“喂,你怎么才来!笨蛋教师都被封印了!”
真希眼中闪过喜悦,仿佛找到了新的主心骨。银色的长发染上了血腥,刚祓除完咒灵的琴酒站在高处,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所有表情。
七海建人对琴酒略有耳闻,皱着眉拉住兴奋的真希。
“他很危险,小心一点。”
作为御三家其中一家的家主,咒术总监部的惨状禅院直毘人知道的更多,他深知琴酒的残暴,皱紧了眉站在一边,随时准备离开。
“咒术界真是废物得彻底,没了一个五条悟,就让你们全线崩溃了。让我怀疑平时是不是也只有一个五条悟在忙着拯救世界,你们躺在家里喝奶啊?”
讽刺的语气,加上标配的冷笑,足以让御三家如薯片一样易碎的自尊碎成渣。
稳重的七海建人扶扶眼镜,妄图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
“阁下慎言,御三家还没有沦落到喝奶的地步,况且按照日本的习俗,这么大的年纪应该要喝药了。”
成熟的绅士在面对别人家破旧的门时,也会选择一脚踹碎,而不是轻手轻脚地关上。
真希快要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整个脸扭曲得都快脱离禅院家的血统了。
只有靠谱的伏黑惠依然严肃地盯着琴酒。
“你很会说话嘛,他跟你提起过我?”琴酒敏锐地接收到七海建人的暗示,他很聪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是的,他虽然不值得我尊敬,但是值得信任的人。”
子弹从木仓膛射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穿过肩膀处的血肉嵌进湿润的土壤里。
琴酒偏爱伯|莱|塔不无道理,左右手都能使用以外,它的准头也非常不错。
七海建人闷哼一声,被身旁的真希扶住。
“你什么意思?!”琴酒收回木仓,眼神冰冷。
“他不在乎你们怎么说他,但是我不想听到这样又当又立的婊子的说法。”
“你们,明白了吗?”
琴酒的话语犹如冰冷的刀刃,瞬间将气氛推向了冰点。
伏黑惠紧紧握住拳头,煞白的脸色快要和冬天融在一起。
他比虎杖要看得深些,不会傻到对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名义上的监护人一点都不了解,更不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
伏黑惠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坚定:“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解救五条老师的事情。”
琴酒冷冷地笑了笑,却在这一如往常的冷笑当中夹杂了某些伏黑惠看不懂的东西。
他从高处俯瞰,带着无可匹敌的压迫感。
“解救?五条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解救的人。”他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琴酒在心底默默补充。
来之前他问过天元了,少了另一个狱门疆的咒力辅助,困住悟的这个狱门疆不会很危险,至少以悟的能力来说绰绰有余。
这样起码他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在悟出来之前搞定一切。
伏黑惠没有退缩,他迎着琴酒的目光,反而更坚定了心中的某些猜想:“关于五条老师被封印的事情,你一定知道更多吧?”
琴酒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但在战场灰蒙蒙的天色下伏黑惠难以确定。
五条悟是他的老师,不可否认也是他的榜样,更是咒术界不可替代的最强。
然而,伏黑惠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人真正了解他。
伏黑惠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不安,他紧盯着琴酒,却无法从琴酒那冷酷的目光中获得任何答案。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发问时,琴酒却缓缓转身,似乎对这个话题已经不再感兴趣。
伏黑惠瞳孔一缩,立刻蜷起身体往旁边一滚。火药燃烧释放出的高压气体冲破土壤扬起一缕微妙的烟尘,好一会儿才跟着伏黑惠的喘息一起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众人只觉琴酒的枪法厉害得出神,只有稍微了解过手木仓构造的七海建人眯起了眼。
之前打中他肩膀的那发子弹就快得惊人,现在这颗仿佛才射出木仓膛就到达了地面一般。这已经不是单纯只是木仓法出神入化的问题了,子弹在木仓膛火药就应该已经燃烧完了才对,击中地面时甚至还在燃烧。
这不是太快了,这是压缩了时间!
七海建人猛地抬头:“你的术式跟时间有关!”
琴酒有些讶异地挑眉:“看来你们之间还是有聪明人的,不过只看出问题所在却没办法解决问题,那还是与废物一般无二。”
“恰好我不喜欢跟废物做太多的交流。”
琴酒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木仓。
“去三途川好好撰写下辈子的注意事项吧。”
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伏黑惠眼中仿佛都调成了黑白的色调,收音机调频时的沙沙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干扰他的思考,剧烈的喘息在他耳畔响起吵得他无力举起双手结印。
他想大声喊出来,咆哮着让这个该死的世界自觉点安静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感受过一级与特级之间的差距,五条悟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
明白和了解之间的差距,似乎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遥远。
温热的血液冷凝在寒凉的空气里,喷溅起来的血液落到脸颊上给伏黑惠带来下雪的错觉。
这个冬天好像还没有开始落雪,他突然想到被封印起来的老师。
五条悟给他的感觉也像雪,雪花会飘到衣服上,落在伞上,掉在灰扑扑的地上,却从来没有偏爱过任何一个人,只是一言不发地包围整个世界,等待春天的太阳慢慢融化。
五条老师也会融化在某个春天里吗?像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