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倒戈加速了清洗咒术界的过程,家入硝子的名头差点要超过最强五条悟。
尤其是在这样的天灾来临的时候,人们更容易对某个站出来带领他们反抗的人产生狂热盲目的崇拜,转而将矛头对准曾经的拯救者,企图以此缓解内心对灾难到来的恐惧与悲伤。
在生死面前,罪恶无处掩藏,而温柔也变得极为可贵。
家入硝子隔着窗看着躺在解剖室里痛苦呻|吟的人们,心底满是厌烦。
五条和夏油曾经受过的伤比他们严重得多了,却从没发出过类似这样痛苦的喊叫声。
不过即使他们痛苦地叫喊,以那样的姿容与声音,该是多么美妙的场景。
家入硝子心底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莫名遗憾起来。
早知道给他们治疗的时候动作再重一些的,或者打到濒死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就能看到了,反正一个反转术式下去都能救回来。
硝子的表情逐渐变态起来,但才起了点苗头就被打断了。
“什么时候能够去找大人?”
玛丽抱着手臂站在阴影里,长久的隐忍终究是被硝子疯狂的神情打败了,为了不伤害自己宝贵的眼睛,她选择面无表情地发问。
家入硝子意犹未尽地收回心神,正要说话,医务室的门却被人猛地一下推开。
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色紧身衣,勾勒出压迫感满满的身材,一看就知实力深不可测。
玛丽绷紧了全身,戒备地盯着眼前危险的男人。
男人却微微侧身,露出身后满身是血的少年。
“伏黑?!”
半年不到,这张解剖台上又躺上了一个五条的学生,随便躺躺也就罢了,前一个躺在上面表演诈尸,这一个展示的可能是濒死。
硝子回忆着刚刚治疗时看见的伏黑惠颈部的致命伤,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喂,那个女烟鬼,你的反转术式到底能不能用?这么这小子还没醒?”
……说错了,还附带一个跟惠长得一点都不像的嘴贱老爹。
家入硝子平静地看向椅子上自称甚尔的男人,即使只是坐着什么都没干也疑似在摆POSE,她尽量忽视了甚尔那一身牛郎店出品的气质,心平气和地回答。
“反转术式不是再生父母,不能直接给您生一个新儿子出来。”
玛丽深感甚尔的危险,在生死之间挖掘出的本能让她自觉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但是听见这句话她差点没绷住严肃的表情。
硝子医生与她高超的医术齐名的,还有她那张遣词造句都优雅至极的嘴。
甚尔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相反,这样的神色与唇上那道疤配合得极好,显出历尽千帆的故事感来。
有些人脸上受了伤,会有人大叫着可惜,因为这是一种美丽的损失;而有些人伤了脸蛋,他们自身的魅力却会自然而然地将这抹伤疤融进他们的美貌里,成为他们傲人的容貌上一个锦上添花的装饰品。
甚尔身上迷人的气质足以让人忽视一切微不足道的瑕疵,也足以让这些瑕疵成为他魅力的一部分。
饶是看不顺眼他的家入硝子和有些畏惧他的玛丽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两人眼底划过一致的不屑。
比起那两个的笨蛋同期/琴酒大人还是差远了。
“不过话说回来,发生了什么?”
说到正事,家入硝子恢复了严肃的指挥官形象。
“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只有这个要死不活的小鬼。”
甚尔满不在乎地抱起手臂,随意地说。
玛丽对他不配合的态度不予置评,默默坐在角落里盯着窗外。
家入硝子却信了,在此之前她对伏黑甚尔的了解仅仅是从五条悟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对于五条大少爷突然收养了两个孩子的事情她还是很感兴趣的,五条悟对他们这两个同期基本上知无不言,她不想知道都知道了。
在临死之前还会托孤的男人,起码还良心未泯,尚存一丝父爱。
目前的情形下,伏黑甚尔也没有骗她这个会反转术式的医生的必要。
况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五条悟说他已经死了。
被五条悟用刚领悟到的虚式茈杀死在了盘星教。
五条悟绝对不会骗她,那已死之人莫名复活会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人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
现在五条悟这个咒术界最强不在,即使战场形势有所缓和,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一切。
想到这些该死的事情,家入硝子烦得直想抽烟冷静一下。
此时恰好解剖台上传来了有人转醒的动静,家入硝子转头走过去,虚扶了一下想要坐起来的伏黑惠。
“伏黑,发生了什么?”
询问间她还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伏黑甚尔,这个人明明比她早发现惠醒了,还装模做样地坐在那里。
伏黑惠垂眸低咳了一会儿,半晌才哑着嗓子说:“是山岛——咳咳咳……”
还没说完伏黑惠又开始剧烈咳嗽,但在场的除了伏黑甚尔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字指的是谁。
正因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大人他——”玛丽最先打破这阵沉默,但很快被家入硝子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凭什么知道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你这种人更应该知道他们根本不可信。”
话音刚落,寒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贴上了她的颈边,耳边是一声危险的警告:
“嘴巴放干净一点,硝、子、医、生。”
“你们之间的交锋还真是精彩啊,我很少看到两个女人不是为了我的归属而争吵。”
伏黑甚尔发出一声冷笑,抬眸看向玛丽。
“我很想知道你们口中这个‘山岛’是哪位在我死后大展风采的新人,也许杀手小姐会乐意告诉我。”
玛丽手中的匕首被白皙的手紧紧攥住,身体早在那个男人盯上来的那一刻就开始疯狂地发出警报,战斗的本能嘶吼着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喂,你什么意思?”缓了一会儿好多了的伏黑惠实在看不下去甚尔的威胁行径,忍不住解围。
伏黑甚尔闻言起身,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从玛丽身上来到了他那里。
被猛兽盯上的滋味不好受,但伏黑惠才经历了生死之间的考验,勉强也抬起头与之对视。
两双极其相似的绿色眼眸仿佛隔着一条深色的河相遇,在此岸与彼岸之间。
还是伏黑甚尔先避开了目光,冷哼一声转身推门离开。
见人离开,家入硝子也侧头看向紧握匕首蓄势待发的杀手小姐,刚刚好的身高差让被威胁者与威胁者之间的姿势有些滑稽,她突然又想到那天看见的红得可爱的耳朵。
“该放手了吧?亲爱的杀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