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涉谷一片尸山血海,本就不堪大用的咒术界在经过了琴酒大清洗之后,又失去了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助力,仅凭留下的极少数咒术们实在难以抵挡真人带领下的咒灵军团的攻势,更别提还有琴酒身边那个女人带着的普通人组成的小队。
想到这里,家入硝子眼下的青黑似乎又重了些。
这群普通人本应该是最不足为惧的势力,却在他们极强的潜伏能力加持下,变得极为难缠。
更别提谁也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琴酒居然还留了这么大一个后手,让本就严峻的局势更加紧张。
眼下虽然五条悟被关进了狱门疆,咒术界方面没有了最强战力,但在大家的合作下,还能勉强维持战局。
再加上咒术界那群很喜欢指手画脚的烂橘子们被琴酒杀的差不多了,不受人掣肘的咒术师们自发地组队,优势互补,常年抽象的精神状态在高强度的杀戮下暂时也稳定了许多。
所以,现在最大的敌人应该是那群普通人组成的杀手团体。
家入硝子靠在解剖台边轻吐出最后一口烟,掸了掸手指上的烟灰,疲惫地想。
三人组走到最后,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最弱的她,会是唯一一个站到现在的。
那年的夏天带走了总是眯着眼微笑的紫眼睛小狐狸,今年的冬又把白毛的猫关进了谁也找不见的地方。
接下来,还有更长更艰难的路要走。
但,只剩她一个人了。
可谁说过最强只有五条悟一个?
也是时候让她这个一直站在最强身后的第三人站出来,替他们守好最后的家。
长年紊乱的作息让容貌昳丽的女人周身环绕着阴郁神秘的气息,硝子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满是锐利的光。
那就让所有人见识一下,高专最强三人组的风采。
疯狂的杀戮让血液也一起沸腾了起来,玛丽端着那把不知收割了多少人生命的木仓兴奋地回头,尸山血海鲁莽地闯入她那双被肾上腺素刺激到发红的眼,嘴角疯狂的弧度却骤然僵住了。
曾经只能被迫“自愿”地引颈就戮的她,如今成为了掌握他人生命的大人物,作为祭品的牛羊与狂热的信徒身份互换,她无比享受这样的局面。
可是,为什么会掉下眼泪来?玛丽——伊藤春玥突然怔住了,似是被脸颊边落下的水珠吓到了,茫然地抬头,看向遥远的天边。
天上并没有下雨,但天空的颜色是血红的。像周围尸体上干涸的血液,像盘星教里莫名烧起来的那把大火,像男友为了活下去狠戾地拔刀划破她的肌肤时长出的靡丽血花。
手中的木仓掉到地上,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云朵从天上坠落,屋檐上的雪融化在温暖的阳光里,出生在春天的女孩终于看见了漫山遍野开得灿烂热烈的花。
玛丽捂住脸,失声痛哭。
家入硝子被恭敬地迎进去时还有些疑惑,毕竟这拨人可是敌我不分地几乎杀光了地铁站附近的普通人,甚至还有几个咒术师,但是现在作为“敌对首领”的她提出见面的请求居然轻易就被通过了。
恐怕有诈吧。家入硝子微微眯着眼看向坐在主位的女人。
“硝子医生,您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不是咒术界那种手段肮脏的老东西。”坐在主位的玛丽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贴身的衣服勾出令人遐想的曲线,懒懒地开口。
硝子医生?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家入硝子挑挑眉,目光丝毫不避让地扫过妖娆的身段,沙哑的声音好似从远方传过来:“那你认为你是哪种人?”
玛丽没回答,只是皱起眉说:“硝子医生,你的嗓子是不是被烟熏过?仿佛是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圣诞老人的感觉呢!”
硝子笑容弧度未变,但好像已经能够看到她额角冒出的青筋了。
这个身材好得能让人当场喷鼻血的女人在说什么!?她是在用她那甜美的嗓子嘲讽尊敬的硝子医生难听的嗓音吗?!
好,好,好,暂且不谈她那好到爆的身材,也不看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可恶,不考虑这些根本没法原谅她该死的冒犯!
硝子心中无能咆哮半晌,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我想,这不是一位反人类的叛军首领该管的事情。”
“那我也认为关于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问题,”玛丽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划过锋利的刀面,目光倏然转向下首的医生小姐。
“不是一位咒术界当家人该管的事情。”
空气似乎停滞住了,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家入硝子身上,都想看看这位脆弱的医生会露出怎样的可怜表情。
未曾想,家入硝子神色未变,只是抬起了一直放在白大褂里的手,赫然握着一把木仓!
周围的侍从一惊,正要上前将其拿下,却被玛丽的示意拦下了动作。
“硝子医生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不是来谈合作的吗?”
玛丽起身,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也很想,可惜对方不配合,你背后的真正的首领都不出来,怎么谈合作?”
硝子随意地举着木仓,一步一步地靠近玛丽。
两人身高差半个头,这点差距在距离的缩短以后更加明显,玛丽默默仰起了头。
“……话说,你是不是有点矮?”
“……”
“闭嘴。”
玛丽正了正神色:“大人去找你们了,走之前让我全权负责。”
家入硝子将木仓口凑近美人的脸蛋,轻轻拍了拍,引来一道愤怒的目光后,可惜地收回作乱的手,却又贴近她的耳畔,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可是你的大人不在我们这里,他失踪了。”
湿润的温度瞬间占领了极其私人的领域,玛丽气恼地想逃开,谁知却被看似柔弱的医生伸手扣住腰侧,力气大得惊人。
“要想找到他,你只能跟我们一起。”
最后一个字低沉得不可思议,无疑在玛丽耳畔炸响了一个小型烟花,但她还是坚持认为脸颊上的热意是因为听到了琴酒的名字。
于是玛丽愤怒地挣开那个睚眦必报的小气医生的桎梏,随意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便让人赶紧送客。
骂她声音难听,她居然就贴在她耳边说话以示报复,咒术界的人果然精神都有点问题。
看在大人的面子上还是答应她,赶紧打发她走吧。
而家入硝子只是戏谑地看着那只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笑了笑,配合地跟着侍从离开了。
“那就请——玛丽队长,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我在总监部等您的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