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陆五妹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一旁几个老婶子扶助她,也没法帮她说话。
村里就是这样,一旦一个受气包硬气了,其他人想要欺负人,那就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厉害了。
年玲苑混过末世,知道那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世界,想要话语权,就得要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尖刺,而农村,也相差不大,乡村邻里的是会守望相助,但看你弱踩你一脚的情况也时常发生。
“娘,不用理她们,你回去爹那里。”年玲苑笑道,“老婶子,要是三婶觉得委屈,我会亲自去劝说三婶的,我也不为难你们。”
几个老婶子灰溜溜走开了。
江春芳只觉得一口恶气都出了,以往几年三弟妹将她当成伺候人的,还怕她帮忙做吃的偷他们家粮食,她心里并不是没有怨念,只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没有理会。
而女儿为她出气了,她心里高兴。
被怼得满脸不快的陆五妹匆匆来到年家宅子,“你那大侄女嘴巴太厉害了,我说不过她,她说你想让她娘伺候你,得给她娘钱,不然不干。”
宋盼盼目瞪口呆,“我们俩是妯娌,咋还要钱了。”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心里还怪委屈的。
陆五妹摆了摆手,黑着脸就回去了,这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心里藏着的并非是恶意,只是老好人做惯了,就习惯拿别人做人情了。
年玲苑无意让自己在村里得罪太多老人,特地回了一趟知青院,将上次从中草药店拿来的苹果掰了两半,一个苹果被爹娘分来吃了,剩下那个是她的,只是她也不多吃,刚才只吃了一半。
剩下一半她干脆拿来给老婶子,陆五妹看到她时还黑着脸,年玲苑也不跟她说话,招了招陆五妹的孙子,“桂宝,过来。”
“玲苑姐!”小孩见到年玲苑拿着半个苹果招呼他,眼睛都瞪大了,立马屁颠屁颠过去。
“给你,拿好了,这叫苹果。”“谢谢玲苑姐!”小孩拿起苹果就啃了起来,一旁的孩子娘看了还挺高兴的,“小妹,咋给这孩子吃这么好的东西。”
“嫂子,桂宝听话,我就喜欢给他吃。”见陆五妹表情和缓,她趁热打铁道:“老婶子,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可咱家跟他们家都分家了,而且就二房做的那混账事,我娘过去照顾三婶也不合适吧。”
“我是信老婶子人品的,但我希望老婶子别沾染他们家破事了,咱们家都远离他们家了,老婶子,我就刚才我说的话跟你说声对不住了。”
“小妹啊,以后你别这么说话了,怪难听的,老婶子接受你道歉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们几家的事了。”陆五妹摆了摆手,算是认栽了,也怪志勇媳妇不会做人,都帮你坐月子了,还一个红包都不给。
“好。”年玲苑知道这给一棒子给一粒枣子的事算是过去了,有陆婶子这句话,以后有哪位老前辈想道德绑架他们大房照顾二房三房都没门了。
毕竟陆婶子在村里的威望还是挺高的,丈夫当兵没了,是村里的老寡妇,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四个儿子,是所有老婶子里面的领头人。
想了想,年玲苑招了招桂宝,“桂宝,要跟姐姐一起坐自行车吗,姐姐载你到村里兜风。”
“姐姐,我要坐!”桂宝眼睛立马亮了,跑到年玲苑身边,催促着娘,“娘,快将我抱到车上!”
“来了来了。”桂宝他娘笑眯眯地将儿子放在横梁上,儿子太小了,她不放心让儿子坐在后座,也怕儿子只顾得吃苹果,还将苹果拿走了,“等你回来娘再给你吃。”
“好。”四岁左右的娃儿认真点头,腮帮子鼓鼓的,桂宝娘心道自己儿子咋这么可爱,就挥了挥手,看着小妹将儿子载去兜风了。
桂宝娘大概知道刚才发生啥事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将儿子啃的苹果再分一半递给娘,“娘,小妹这闺女是讲道理的人,只是志强家将她惹火了,说话才一时没了分寸。”
陆五妹哼了一声,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这苹果吃着味道真甜。”
桂宝娘瞧娘的意思,哪还不明白娘心里不计较了,也笑眯眯咬了一口苹果,至于儿子回来还会不会记得,那都是吃饭的时候了,小孩子哪记得这么多事。
“这闺女是舍得的,我要是早知道志勇媳妇连个红包都不分给小妹她娘,我就不管这破事了。”陆五妹心里感叹,看小妹给她孙子苹果吃,还带她孙子坐上那辆二八大杠,她哪会觉得小妹不懂事。
这不懂事的人反倒成了宋盼盼,连带着往后日子里,宋盼盼的名声也跟她家二嫂的名声江河日下。
而年家老宅子也时不时传出锅碗瓢盆往地上摔的声音。
老太太是个记仇的,当初宋盼盼不给她鸡蛋吃,还让她吃稀粥,给宋盼盼坐月子时,她愣是给宋盼盼熬了一锅白水清粥,煮的鸡蛋全给自己吃,连宋盼盼娘家送来的鸡汤也全喝了。
有时候江春芳难得送点新鲜的青菜,老太太也给吃了,就半点好东西都不给她吃,宋盼盼好几次对年志勇哭诉,都被这男人当作没听见敷衍过去了。
气得宋盼盼又急又哭,无比怀念当初大嫂伺候她的日子,而身旁的婴孩哭声总使得她整夜整夜睡不好,她都快发狂了。
当初大嫂还帮她照顾孩子,她怎么知道坐月子期间这刚生下的孩子这么吵闹的。
早知如此,她就对老太太好些了,还有大嫂那里,她也跟她道谢过啊,妯娌之间还计较啥钱啊,大嫂闺女真不是个好的,挑唆大嫂远离她。
……
日子渐渐过去,秋后往往是结婚的好日子。
这天是两家人算好的良辰吉日,老叶婶的儿子叶均方早早去生产队借来了唯一一辆拖拉机,将它装点成婚车,洗去粪土,扎上简易车棚,贴上大红喜字。
而年玲苑的自行车被挂上一朵大红花,车身被擦的一干二净,年玲苑不要他们给报酬,这车是免费借出去的,因此这对未婚小夫妻动容极了,特地从大队要来机油给自行车链子上油。
彻彻底底将这辆二手自行车弄得比刚买回来的还新,一点泥块都摸不着。
锅灶早早被垒好,大锅盘子小桌子小凳子都从各家各户借来,人们忙碌着,年玲苑也跟着到新房里凑热闹,听着人们说这婚礼风光,不但有拖拉机迎接新娘,新娘子还是他们村头一个有自行车做婚车的,往后半年里,都得是村里的八卦头条。
赵晓东很是风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年玲苑跟在新娘子身边好一会儿,就被周围打趣的老婶子们说怕了,都一个个问她有没有喜欢的小伙子。
她就一个皮笑肉不笑,最后干脆远离新娘子远离风波中心。
老太太也过来了,一看到年玲苑眼睛就发亮,装作一副被绊倒的模样向大孙女那边倒去。
年玲苑想不透她卖的是啥关子,装作没看到,“刘婶子,我帮你择菜吧。”她往前走两步,刚好躲过了老太太。
老太太摔了个狗啃屎。
门口刚好放起‘土蹲子’,劈里啪啦的,人们热闹的声音掩过了老太太哀痛声。
高红梅暗骂一声,赶紧将老太太扶起来,“大侄女,大侄女,你过来陪你奶说说话,那菜就让我来摘。”
年玲苑被她叫住了,干脆跟老太太坐在小凳子上。
“媳妇!”刘瘸子抹了一把口水,刘念地跟他爹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他也跟着来了,只是这腿脚不便,硬生生让人扛过来的。
而他这模样,要想娶媳妇也就更难了,毕竟两只脚都有问题是瞒不过眼尖的人的。
年秀兰往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你别出声!要是乱了事我给你好看。”
年贯祖走在两人前面,他和刘瘸子名声都不大好,他们俩混在一起,基本上没人凑过来。
老太太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二合面的馍,又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了一些腊肉,她实诚又惭愧地道:“孙女啊,都怪奶之前错了,奶不该说你的,你站了一天了,也该饿了吧。”
她将塑料袋里的腊肉拿出来,将馍撕开,中间夹了腊肉,递给年玲苑,“吃吧,奶特地给你准备的。”
年玲苑也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饼,“奶,我咋好意思要你的肉。”她接过馍,愣是将里面的肉扒拉干净到饼上面,“奶,你也吃吧,孙女今天一大早就烙了饼。”
老太太神色僵硬,她蒙憨药都下在肉上面了,这死丫头还将肉给她吃,脑抽了是不是?
年玲苑放心地吃着馍,异能在手,这些植物做的馍基本上对她不会有啥危害,甭管老太太想对她耍啥心眼,她都能将计就计。
老太太皮笑肉不小道:“奶不吃,奶就给你吃,娃儿啊,你就吃这点咋饱,既然你不愿吃奶给的肉,那就跟奶回去老宅子吧,奶跟你说,奶在锅里煮了两个鸡蛋,没给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