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媳妇朱勤勤过来主持局面,让有经验的婶子进去里面,小媳妇留下来烧水。
年志勇一听自己媳妇要生了,脸色大变,“媳妇。”赶忙冲进去了。
年贯祖目光狠厉,没有一丝退缩,趴在地上时狠狠念着几个人的名字“年志勇”、“宋盼盼”,显然是将这两人记在心里了。
他听爹说,要不是三叔三婶不愿借钱,非得拖到他手没救了才肯借钱,他早就到大医院,早就能救回这只手了,都怪这些人。
还有大伯当时居然没有出现,明明要了他们家那么多钱,他非得让大伯知道什么叫痛。
一大早的,村里几个年轻小媳妇来到知青院找年玲苑,笑眯眯表示要跟她一起上山摘野菜。
年玲苑心里稀奇,“你们不要去上工吗?”
为首的小媳妇道:“这不是看小妹你上山本领高吗,咱几个跟着你沾沾福气。”
有心人将那两斤白酒算了一下,足足有一块钱,而小妹这才上山两次就得了一块钱,这还没加上用钱换来的香烟票据,还捉到了三只野兔,这不得有人嘀咕上工不如随小妹上山。
当然,这都快到年尾了,耕作这些活都歇下来了,前儿冬季堆沤的农家肥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社员们大多能闲下来了。
妇女们一天上工顶多七个公分,一上午就三、四个工分,就这点工分,还不如和小妹上山试试看运气。
年玲苑倒没有意见,收拾干净后就背着背篓跟着几个妇女有说有笑朝山上走去,路过年家老宅时,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发生啥事了?”
老婶子摇头,“他们两房人一大早就打起来了,志勇媳妇被气得早产了,这七个月生下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话音刚落,孩子呱呱落地的声音响起,哭声像猫叫,细小又微弱,“是个女儿!”
老婶子这时露出了更微妙的神色,比起孩子七个月生下来能不能活,还是孩子的性别更为重要,算下来,这已经是志勇的第四个女儿了。
“这都随了娘根里的东西啊,将三个女儿送回娘家以防肚子里怀的也是个女儿,这有啥用。”
老婶子不免露出鄙夷的神色,也有可怜,只是比较之下不值得一提。
年玲苑没啥感觉,毕竟早就知道了,而且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自然不会让自己陷进这村里的束缚中。
但旁边几个小媳妇嫁进门才几个月,还没怀上孩子,都无一例外想到自己要是接连怀上几个女儿,那婆家得给自己多少眼色啊。
担惊受怕下,小媳妇们组成的队伍无精打采随年玲苑上山采了满满一背篓野菜,年玲苑试着做出几个陷阱,只有一个陷阱用了自己异能催生的植物。
一只鸟落下来了,一只鸟被捕到了。
是一只云雀,年玲苑握住它脖子,摸着它脑袋上的毛好一会儿才将它放走。
“哎,小妹,你咋将它放走了?”
年玲苑眼睛眨也不眨道:“我听说云雀是国家保护动物,就放飞它了。”实际上,这个年代的云雀是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她并不清楚,但是在她那个年代肯定是了。
她不能做以身犯法的事。
“这样啊。”几个小媳妇心里难免遗憾,却也没怀疑小妹的话,小妹可是村里的知识分子,是跳级读完高中的。
只是这样跟她们几个寻常上山采野菜没啥区别,看来跟着小妹一起上山也就这样,不约而同的,好几个小媳妇打消下次跟着小妹上山的心思。
年玲苑心知目的达成,懒懒打了个哈欠,回去时又看到三婶的娘将三个外孙女送回来的场面,这三个闺女最大的也就十岁,最小的才六岁,都哭着围在三叔旁。
一个两个的都清楚娘生下一个妹妹晕过去了,而三叔脸色铁青,年玲苑心里嗤笑一声,完全置之不理了。
……
回到知青院后,年玲苑拿出一张缝纫机票,这张票是爹在赶集时遇上一牛车控制不住往一个小孩身上冲去时,爹不顾性命将那孩子救下来,那城里一家给的。
本来爹是想啥都不要的,毕竟乡下人挺淳朴的,救个人只是搭把手的事,但那家人可能是怕爹借此攀上他们,就随手给爹塞了张缝纫机票和五十来块。
距离票据过期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他们家得了二房还的钱,想建带院子的砖瓦房,将那些钱都花了,以免有人上赶着借,光是这几天盯上二房还的钱就有不少人了。
而要是有人知道他们有票据换缝纫机,估计有人就得连夜走去革委会举报了,说她家成分不好,村里面眼热妒忌的人不是没有,多的是小人胡作非为。
毕竟村里面建的起砖瓦房的只有几个村官,就是大队长一家和男主他爹村支书一家,而带院子的房子就大队长和村支书以及年建国三兄弟住的房子。
三兄弟住的房子是因为人多才有的院子,本质上还是土胚房,没有人会在意,她爹也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要回那些钱,又顺理成章分户,这重新建起的砖瓦房人证物证皆在,举报也没用。
而且爹将那些钱都花在砖瓦房上面,到时即便有人想借钱,爹也有理由说没钱了,只是这票据就别想着换了,换下来的缝纫机不得家家户户来摸一把啊,还有被人举报的风险。
所以爹娘打算用这票据去换自行车。
换来的二八大杠就让她骑,不用她特地等牛车去公社或是县上,倒也方便她去换东西,虽说爹娘的本意是买了二八大杠让她骑上几年,之后再做她嫁妆。
可到时早就恢复高考了,这不在年玲苑的考虑范围内,她只知道自己接下来能自由出入公社了,到时候她就想办法在公社那里弄份工作,再把爹娘搞过去。
接下来几天,年玲苑上山的频率上升了,每次都是早早上去,然后采了不少野菜下来,前面几回还有人看她采了啥,但只发现一筐野菜便没了兴趣。
往后几次年玲苑自觉没人来查自己背篓,就将采到的中草药都压在最底下,上面放了些兔子吃的野草做掩盖,几次下来,她攒的中草药有一背篓了。
而像是人参灵芝这样的珍宝,她再也没发现过,她也不遗憾,她有一千五百块,被她用异能催生的藤缠着,钱会丢不丢,她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可以说,钱是给人底气的最大法宝,有这些钱在,年玲苑来到这个时代的不安基本被抚平,这就跟末世有一大堆食物陪着她一样。
有一天傍晚,年玲苑背着装满野菜的背篓回到知青院,江春芳高高兴兴拉着闺女道:
“娃子,你爹去城里打听过了,有一户人家大儿子要娶媳妇,他家儿媳妇带的陪嫁就有自行车,只是她要彩礼有缝纫机,他家今年刚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自行车有多余的,就是没缝纫机。”
“你爹跟那户人家说过了,咱们用票换那辆自行车,他们的自行车虽是用了半年,但当初是花两百块买来的,现在也值一百多块,可咱这缝纫机票值钱,所以他们只需咱给了票和五十块,就跟咱换。”
江春芳还挺得意的,她男人在那户人家提起来时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偏偏那户人家急得很,这才便宜了他们家,不然就一张缝纫机票和五十块钱,哪有白换一辆没骑多久的二八大杠的可能。
“真的?!”年玲苑高兴得蹦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时咱就能说咱用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没用票,谁也说不到我们家头上!”
“娘,你放心好了,我可是会骑自行车的,到时候我就载你和爹出去玩!”
“娘就等着了。”江春芳心里跟浸了蜜水没区别,闺女嘴甜,这一看就随了她,机灵活泼,“娘给你煮好吃的,我们家今晚庆祝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十来天后,王厨子回来了,给知青们做饭的事不用年玲苑爹娘了,年建国干脆在屋里用泥土砖块砌起一个小小的灶台,就用作平时的烧水做饭上。
这一家子在吃饭上总算不用跟知青们吃同样的饭了。
只是这样一来,知青们就有些不大习惯了,包括之前说过年玲苑擅自用她们伙房的陈燕琳和林溪珍。
毕竟王厨子没妻没儿,早些年投奔到大河村,都六七十岁的老汉了,大队长看着他可怜,干脆让他到知青院做菜,但王厨子会的菜式就两三样,知青们早就吃腻了。
他们刚在年建国江春芳的厨艺下尝个新鲜,就又换回旧人,哪怕他们不是什么喜新厌旧的人,在这当口,心里总是不由自主生出些哀怨。
特别是闻到人家屋里传来的菜香味时,杨柏林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屋里一片怨魂,唯独许期颐在窥见窗边一个小巧的人影时,不免失笑。
年玲苑轻轻在窗边塞了张纸条,【许大哥,晚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