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志勇烦躁极了,“别说了,你以为我愿意。”
回头还得跟娘说说,贯祖名声没了,将来就别指望娶媳妇了,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女儿进他们家,还不如指望他儿子传宗接代。
娘最看重孙子,他这么一说,二哥就算不愿意养娘也得养。
高红梅将钱塞到丈夫手里,“就一百二十块,还差了一百八十块,咱们哪来这么多钱,不都吃完了吗。”
“前两年我见年玲苑那死丫头馋咱们的白面,给她吃了两口,怎么不见大哥记着这事,他借给咱家的钱也给年玲苑吃着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刚才不见你开口。”年志强接过钱,手指沾着口水再数了一边,一百二十块,当真就一百二十块了。
给了这些钱,他们可就没钱过好日子了。
年志强想都不想,“就给他们这些,剩下的钱他们要逼死我,我也没有。”
想了想,他将七张大团结往怀里一塞,“还他们五十块,也算便宜他们了。”
高红梅眼珠子溜溜转,用肩膀碰了他一下,“孩子爹,他们在屋外吵着,咱不如去看看大哥屋里藏了啥。”
“想什么呢你,你是真嫌自己名声太好了。”年志强瞪了她一眼。
“就你厚道。”高红梅喃喃自语。
夫妻俩走出门外,年志强愧疚道:“大哥,实在对不住了,我这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块,不如剩下的钱还欠着?”
年建国没有接过他手中的钱,“也就五十?我前儿可是听说你打算给贯祖娶媳妇准备了两百多的彩礼钱。”
其他村民听了大吃一惊,两百多,志强家哪来这么多钱,好些人看年志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两百块都能供家里两三个兄弟娶媳妇了,这家人可真是大方啊。
不过想到年志强的大方是建立在借人家建国钱上,村民们看向年志强眼神多出几分鄙夷。
也有人心头一跳,年志强家娶媳妇这么大方,若娶的是她家女儿……
“大哥,我哪有这么多彩礼钱。”年志强眼皮子狠狠一跳,他可从来没在大哥耳边说过贯祖的彩礼钱,就算说过,也不会是两百多,把他们夫妻俩卖了也没这么多钱。
年建国这窝囊废居然会跟他动心眼了。
“你一定是听错了,不如你们去我屋里看看。”
“去屋里看?”年玲苑冷笑出声,“二叔这么说是笃定我们在你屋里查不出什么是吧,那剩下的钱就在你或是二嫂身上了。”
年志强脸色一黑,没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么难缠,“年玲苑啊,贯祖犯下的错,二叔向你道不是了,你别再针对二叔了好不好。”
“谁针对你了,别想太多,大队长,要是钱不在他们夫妻俩身上,我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要是真在他们身上,那就别怪我狠心了,我不想对害我的人说原谅。”
面对无赖最好采取更无赖的做法,年志强死活不认,那她就死活都要将年贯祖送去枪毙!流氓罪是抓的不比前些年严格了,可也不是没有枪毙的事件发生。
“玲苑你冷静些,”大队长眼皮子重重一跳,看向年志强夫妻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让他们夫妻俩拿钱出来,反而一而再再而三推脱,是他在村里说的话不管用了?还是说这夫妻俩想教他做人?或是觉得人家受委屈的不会将年贯祖送去蹲班房。
年志强察觉到大队长脸色不对,只是真让他拿钱出来,不可能,钱藏在他衣服里,要拿出来不就坐实了他是故意的吗。
但他没想到高红梅一咬牙就一不做二不休将手掏进他衣服里,将钱拿出来,还将他手中的钱也夺走,“钱就这么多,加起来也就一百二十,咱们夫妻俩就这么多钱了,你再问也就没有了。”
年志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个儿婆娘拆台,愣是在原地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先说好,你得放了我儿子,剩下一百八十块,咱们夫妻俩慢慢还你。”
年玲苑接过那一百二十块递给大队长,没理会她,“大队长,你是个好村官,我信不过他们,只信得过你,你看看有多少钱。”
大队长点头,“放心吧,叔给你好好数数。”
大队长当着众人面将钱都仔细数了三遍,“是一百二十块不错。”
他将钱还给年玲苑,看向志强夫妻俩,语气重重,“你们俩太不像话了,有这一百二十块,还骗咱们只有五十块。”
年玲苑接话,“叔,他们还特地将钱藏起来,我不信他们就只有这点钱,或许有更多钱藏在别处了,他们打算给年贯祖娶媳妇都准备了两百多块,怎么可能没钱还咱们家。”
“是啊。”赵婶子眼珠子溜溜转,“都有两百多块,怎么说也得将钱都还给建国吧,建房子里里外外都要钱。”
年玲苑瞥了她一眼,这赵婶子叫赵菊花,面相刻薄,是村里面最好事的人,之前骂她狠心,现在又帮他们一家说话,心里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我,我现在实在没找到,我明儿再还给大哥。”年志强擦了擦脸上的汗,骑虎难下,现在他说自己没有钱也没人相信了,都怪这婆娘。
他狠狠瞪了一眼高红梅。
高红梅委屈地缩在他身后,她还不是为了儿子,年玲苑那狠丫头啥事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儿子要真的出事了,孩他爹不照样怪她。
……
一家子闹着分家的时候恰好是村民们散工回家时,年玲苑随爹娘来到知青院时,天色已黑。
这些年管的不像过去几年严格,下乡插队的好些知青找关系返城了,原先能住将近四十人的知青院空荡荡一片,仅存十一个知青,七男四女。
知青院北边是一排宿舍,共十间房,中间厅房,左右宿舍,四个男知青占了最东边的一间房,三个男知青住在他们旁边,而三个女知青就住在最西边的房间,在院子南边的地方左右两边又有两间厢房,一间专门放东西,一间做伙房。
年玲苑娘直接寻了接近女知青那边的房间,为了避免打扰到那三位女知青,江春芳选的是西边最接近厅房的房间,打水草草擦了遍土炕上积攒的灰尘,将带来的被褥盖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