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珩和苏洵分属武将和文臣两派，表面上没有任何交集，但私下却知道彼此隐藏最深的秘密。比如，程若珩知道秋娘身份后，就通过苏洵买的画推测出了人的长相。

乔曦听后一愣，脑中又浮现了秋娘那窈窕的身姿。若是她当时没有跟自己走，现在会不会是另一副光景？但是程若珩却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世间万事大都没有如果。”

是啊，如同他们这般有第二次机会的屈指可数。乔曦感受着手里的温热，对身边的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珍惜。而这份珍惜，程若珩亦如是。

“对了，你不是说想开一个学堂？”

乔曦点点头，赶忙把赵氏善堂的事讲了一遍。刚才讲绿翠时没说沈云深，这次索性把当年是吐露了一个干净。程若珩没想到朝露在济州还有这样一段缘分。他眉眼一笑，开口道：“你可知你在三苗逛的赵氏也是豫州赵氏？”

闻言，乔曦瞪大了眼睛。

“赵氏这些年在南方发展的很快，只是你身在上京不知道罢了。”

“那，你可听过沈云深的名字？”

程若珩摇摇头。他的眼线主要是盯着朝堂和西北，对这商贾之事只略知皮毛。

“我可以帮你查查。”

乔曦却摆摆手，她不想事事都依赖眼前人。何况白晓茹说过，赵氏真正的掌舵人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打算去赵家的善堂当先生，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你要去善堂当先生？”

乔曦点点头。她本来想的就是从二喜的小伙伴教起，至于学堂是不是属自己的名字，她并没那么在意。

“学生在哪儿，我这先生自然就在哪儿。”

闻言，程若珩心里略显失落。他本来准备了地方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没想到她已然有了新的想法。而见人没说话，乔曦关心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程若珩摇摇头，扬起嘴角表示了自己的支持。

“这是你的事，你怎么打算都好，只不过可定要跟家里好好说。”

乔曦点点头，一回家就先去了找了秦婉。其实她在心里盘算过这事儿，如果大哥二哥都同意，那万宝宝大概率也能被说动。如今乔明朗已然答应，只要说服乔明远即可。而自家大哥哥一向疼人好说话，尤其还有个“枕边风”秦婉。

此时的秦婉正坐在自家书房看书。乔曦绕过在前院在带孩子的乔明远，悄悄溜了进来。见人如此鬼祟，秦婉不禁摇了摇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妹妹是有什么事？”

乔曦也没藏着掖着，笑嘻嘻地走到人跟前，为其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嫂嫂，我想出去教书。”

闻言，秦婉一愣，一脸疑问地看向自家这个妹妹。乔曦化繁就简，把自己一路的见闻和任职的想法都讲了一遍。

秦婉听后先是一阵沉默，随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你想好了？”

乔曦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她这一路想的很明白，她重活一回，师承大儒，多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见状，秦婉也没有多说什么，放下茶杯，指了指桌上的一摞书让乔曦带走。这些都是她为孩子启蒙准备的，如今看来是要先用在别处了。

乔曦自然懂这默许，她兴高采烈地大声道谢，拿过书但是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嫂嫂，那大哥那边？”

秦婉无奈地笑笑，点了点头。见人答应，乔曦大喜过望，跟着在书房又磨了好一会儿，直到乔明远抱孩子进来才走。

门外等候的二喜见人如此兴奋，心想着事情是要成了。事实也确实如此，秦婉不知给乔明远说了什么，男人第二天就泪眼朦朦地来找乔曦，表明他的支持还献上了一计良策。

“娘那边你就说是去做义事，先不要直接讲。”

“不直接讲？”

乔明远点点头。虽然自家爹娘没有明说，但是乔曦年龄在这，议亲在即，很多事还是不能硬来。

“议亲？”乔曦震惊道。

“是啊，你走了之后娘悄悄相看了不少人家，怎么，你有中意的人？”

这句话问得太突然，乔曦脸上的慌张出卖了她的心思。乔明远见着却很高兴，自家妹妹有喜欢的人是好事，连忙追问是哪家公子。

乔曦顾左右而言他没有说出程若珩的名字。大将军和花魁恩爱美名太响亮，乔家根本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而乔明远见人有所保留不免有些担心。他这个妹妹虽然读书多，但是对感情之事一向不敏，生怕她被人骗了。

“曦儿，情爱之事不都是圆满，不该有的情分就要及时止损。”

闻言，乔曦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家哥哥这是想到哪去了。

“不不，大哥误会了，妹妹只是想再看看，毕竟事关一生嘛。”

这话让乔明远稍稍安心，但他还是仔细叮嘱了一番，生怕自家妹妹被占便宜。而乔曦被唠叨得有些不耐放，想了个说辞把人支走。

而被赶出门外的乔明远无奈地笑笑。他突然觉得自家娘子说得有一点很在理，若是乔曦因为教书不能嫁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然而这种想法万宝宝自是不能赞同。她对自家女儿要做义举没有意见，不过相应地乔曦也要同意与人相看。闻言，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婉连忙出言帮腔。

“娘，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人，这相看……是不是勉强了些？”

闻言，乔曦点头如捣蒜。

万宝宝态度却很坚决。儿女们私底下的心思她都明白，但是作为父母，她不愿看着乔曦走上如武夫人一般的路，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荆棘密布，有哪个当娘的能忍心呢？

见状，秦婉悄悄拉了拉乔曦衣袖，示意她把心上人的事说出来。乔曦却摇摇头，生生应下了相看。万宝宝跟乔明远不一样，她若说有喜欢的人必定会被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应下相看也不容易，她当天就给程若珩去了信，约了人隔天见面。

不过见面之前，乔曦先去了赵氏门口等人。她在一侧的茶摊上选了个高一点儿的位置，能看清来往进出赵氏的客人。

“小姐，你说的那个神秘老板今日会来吗？”坐在另一旁的二喜问道。

乔曦也不确定。今日的她穿着一身便服，头发也只是简单梳了个髻子，坐在这路边的茶摊丝毫不起眼。

“二喜，这人也不知要等多久，要不你先去慈幼庄吧。”

二喜摇摇头不放心乔曦一个人在这坐着。乔曦却不觉什么，这里是上京还有程若珩的人跟着，怎么看都不会出事。

“放心吧，我这打扮劫财劫色的都会绕着走。”

这话逗乐了二喜，虽然不知道乔曦为何如此，不过确实看起来安全了些。

“那，我去去就回！”

乔曦点点头，冲人摆摆手。她知道二喜其实心里很记挂以前的伙伴，只是回来后一直太忙没有抽出时间，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顺便还能问问那教书先生的事。

而二喜刚走没多久，一顶华丽的轿子就从远处走来。那轿子有足足有八个人抬，连门帘都是重工刺绣。这豪奢的派头让乔曦都好奇起来。

“哎，这是哪家的大官啊？”

“不知道，这京官都低调，哪有这么奢华的轿子。”

听着旁人闲谈的乔曦也站起来张望，就是这一望让她看到了下轿的沈云深。沈云深身着一袭红裙，烫金的绣线封边，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亮丽。而她的长相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除了眼神变得更沉稳，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优待。

亲目佳人风采的乔曦被一股狂喜击中，她从茶摊上站起来就要往赵氏商铺走。奈何围观的人太多，她还没走几步沈云深就进了铺子，而大老板一进屋赵氏就闭门谢客了。

虽然略显惋惜，但是乔曦难掩激动。沈才女不愧是沈才女，真叫人佩服。就在她这里暗自兴奋时，一顶小轿子落在了她身旁。

领轿的是个胖乎乎的老人，细着声音道：“可是乔家乔曦小姐？”

乔曦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傻愣愣地点了点头。见人是个这样一个朴素的傻丫头，老人不禁皱了皱眉。

“那，请吧，有贵人找。”

闻言，乔曦一下警惕起来。她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来人，随后把头上的木头簪子拔下反着插了进去。这是她跟程若珩之间的暗号，若是倒插簪子就代表有危险。可是乔曦实在想不通自己是得罪了哪位贵人。

“老丈，小女今日衣着寒酸，若是这样见贵人是不是失礼了些？”

老人没说话，只是悄悄在衣袖间亮了亮他的腰牌。这一亮让乔曦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与那皇宫大院的关联，最后只能想到了那位娇纵的安乐公主。

果然她也没猜错，看着盛装华服的女子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乔曦顿觉眼前一黑。她突然好讨厌程若珩，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