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尘深吸了一口气,皱起眉头,语调带着一丝压抑的冷静:“这香味可不是一般的浓烈,掺杂了多少种香料啊……有麝香、丁香,还有艾草。”她稍稍停顿,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视着眼前陈旧破败的祠堂。“可这阴气,竟然重得诡异。”
门口的寒风夹杂着湿气,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寒意,直灌进祠堂之内,刺骨得让人不寒而栗。那股奇异的香气愈发扑鼻,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腐朽气息,在寒风中仿佛是某种隐匿着的死亡之味。李观尘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厌恶,轻轻抬手掩住鼻端,等到这股令人不快的气味稍微淡去,她才收回手,踏步走入祠堂。
祠堂内,光线极为昏暗,几乎让人看不清四周的摆设。她停下脚步,静静凝视着前方——远处的一切,在这幽暗的光影中,似真似幻,若隐若现。墙角厚厚的灰尘层几乎将地面覆盖,蛛网如银丝般交织,把每一处边缘紧紧封住,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和陈旧的气息,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李观尘的目光落在地上,几块被随意丢弃的烛头横陈在尘埃中,泛着蜡质的暗淡光泽。供桌上香炉中插着几支早已熄灭的红色香烛,而在供桌旁,数个堆满灰尘的蒲团凌乱地散落着。桌上堆放的供品早已发霉,几块糕点早已模糊不清,像是裹着一层腐坏的灰绿色霉斑,黄纸灰散落在旁,已经成了暗淡的颜色。
她缓缓抬起头,凝视着祠堂中央一排整齐排列的雕像。六座雕像排成一列,居中的雕像是一男一女,两人身着华贵的官服,面容平静,端坐其中,仪态庄重,仿佛还保留着某种威严。尽管雕像布满灰尘和蛛网,但官服的繁复雕刻依旧清晰可见,两尊主像的旁边各有一男一女侍从雕像,大小仅是中间人物的一半,姿态恭敬地垂手侍立。这四尊雕像构成一幅整齐而又诡异的画面,如同某种隐秘仪式的象征,让人不由得心头一沉。
在最左侧,则是一尊怒目圆睁的武将雕像,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神情威猛。右侧则是一尊夜叉雕像,狰狞的面孔中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比起中间的男女雕像略大一圈。李观尘瞥了两眼,心头微微一动——一般来说,这类守护雕像应当面向祭拜者,但此处的武将与夜叉却反常地面向居中的男女雕像。
“真是古怪……”她轻声嘀咕,目光在室内四下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香炉的下方,隐约看到几片尚新鲜的纸灰,与周围早已陈旧的供品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有人不久前来过?在这寒冬腊月里,这地方又荒凉至此,谁会冒着寒冬到此祭拜?”
李观尘缓步绕到供桌的另一侧,靠近那对主像的雕像前。她目光凝聚,细细观察,发现雕像的底座上竟然绘着模糊不清的符咒。她轻轻一跃,落在雕像旁边,抬手拂去灰尘,符咒的红色痕迹在光影下逐渐显现。
“这是......”
“朱砂绘制的镇魂符。”她低声喃喃,眉间透出一丝冷意,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看样子,这里不仅是祭拜之地,竟还被施以镇魂符咒。”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对武将与夜叉的雕像上,终于明白为何它们的朝向异常——原来,是在镇压中央这对男女的雕像。
这雕像有什么含义吗?亦或者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
李观尘又向四周墙壁上望去,这些墙上似乎隐隐刻有一些古怪的符文,纵横交错,随着岁月的侵蚀显现出微微的裂痕,符文弥漫着淡淡的寒气,看着也像是驱鬼镇魂的一种。
这么说的话。
抬头望去,大门上方果然挂着一把桃木剑,颜色略显斑驳。
李观尘缓缓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这么多驱鬼镇魂的东西在这里,但阴气依旧很重,这到底是镇压着什么样的东西,这跟两年前到底有什么关系。”
祠堂里静谧得诡异,偶尔有微风从门外吹进,带起桌布一角,掀起一丝香味,这强烈的香味好像是从供桌下传来的。她微微一动,目光朝供桌下扫去,隐隐觉得那破旧的黄色桌布之下似乎掩藏着什么,而且阴气颇重。
李观尘从雕像上跳了下来,缓步走向供桌。
她伸手将桌布一掀,供桌下赫然放着两个用黑色的布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盒子,还有一盆燃着的掺杂着各种材料的香。
那两个方盒子不会是......
李观尘静静注视着两个发出恶臭的黑色盒子。她屏住呼吸,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将双手伸向盖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顿时,一股刺鼻的恶臭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作呕。她强忍住不适,低头朝盒子内看去——两颗已经腐烂的人头赫然出现,静静地仰望着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应该就是前两个案件无头尸体的头颅了。
她仔细观察头颅的腐烂程度:左侧的头颅面部皮肤皮肤明显发紫甚至变成了黑色,脸部的组织变软,腐烂的组织渗出黏腻的液体,带着触目惊心的紫黑色,而右侧的头颅则显得相对完整明显的腐烂迹象,皮肤微微泛黄,双眼浑浊、半闭,眼睑松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难忍受的腐败气味。因为天气的原因,再加上这两个头颅应该都用过一些防腐的用剂,让腐烂的速度降低了。
她不禁在心中感叹,“看来凶手尝试过防腐处理,但显然是个生手,防腐剂的用量不对,效果很差。”
她缓缓合上盒盖,将布重新系上,手指轻轻在盖上点了点,眼神深邃。心中思索道:“凶手为何要将头颅藏在祠堂里,而不是找个地方掩埋?此处阴气如此沉重,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藏匿尸体。他的用意是什么呢?”她微微摇头,知道不宜打草惊蛇,同时也不想惹上麻烦,自己想要的知道了就可以了,便将两个盒子小心放回了供桌下的原位。
李观尘想了想,绕到供桌后方,她目光扫过雕像背后。她跳上中间的雕像,从怀中掏出一支朱砂笔,深吸一口气,在雕像背后的镇魂符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此举如同在阵法中开了一个缺口,使得镇压的力量减弱,阴气更为明显。
就在她放下朱砂笔的瞬间,一阵阴风从门外猛然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祠堂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四周光线骤然变得昏暗,阴冷的风声夹杂着诡异的“呜咽”声,不知是从雕像中传来,还是风声作祟。一股寒意充斥着全身,她微微皱眉:“这么快就见效了?”
李观尘转到雕像正面,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雕像上那一对男女眼角处缓缓渗出一丝黑色液体,宛如流淌着黑色泪水。她怔了怔,缓缓走上前,伸手轻轻沾了些液体,凑到鼻下轻嗅——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刺入鼻腔,她不由得低声道:“这是血……”
随后伴随着淡淡的臭味,这气味是从雕像里散发出来的。
“这雕像里是藏着什么东西吗?”
“难不成......”李观尘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但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是有点太变态了一些。不过得找一个时机,将这雕像砸开。
她环顾四周,寒意直窜入骨。雕像流出的“泪水”隐隐透出诡异的光芒,空气中掺杂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她眸色一暗,随手清理了自己的痕迹,然后打开大门准备离开。
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股寒冷的冬风迎面吹来。她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一只火红的蛊虫便在雪地上轻快地爬了过来,比方才更加艳丽的红色隐隐透出一股血腥味。蛊虫顺着她的衣袖爬上肩头,她低声赞叹:“这是吃了不少毒啊。”
她回到祠堂外那颗苍松下,去查看那只黑色的小猫。不知是否是错觉,此时的空气比之前更为冰冷,冷风吹的树上的残雪簌簌地往下落。这只黑猫仿佛受到了这课苍松的可怜,树上的雪并未再落在它的身上。小黑猫的呼吸依旧微弱,但却仍然坚强的活着。
李观尘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蹲下身轻轻抱起它,低声道:“小家伙儿,看来你命不该绝,跟我走吧。”她轻柔地将黑猫搂入怀中,拍了拍它冰冷的身子,猫儿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微微颤抖,却安静地接受了她的呵护。
这时,肩上的蛊虫突然有些躁动。
“嗯?”李观尘眯起眼睛,李观尘的视线落在了雪地上的一片脚印上。痕迹新鲜而轻巧。
她低声道:“快藏好。”话音刚落,蛊虫瞬间隐匿在她发间,不再发出声响。
她望着地上的脚印,心中暗自盘算:脚印的大小并不大,步伐轻盈,显然不是成年人的。她环顾四周,没有理会这些脚印,心中已有了猜测。
天色渐深,雪地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冷的光芒,四周静谧得仿佛一丝声响都能惊扰寒冬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