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这里，京城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夜城’哦。”黎芝平稳地说道，“‘不夜城’的意思就是，每个夜晚都如同白昼一般热闹的地方。每天中的十二个时辰，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去溜达游玩呢。饿了的话，也能立刻找到用餐的地方。”

“在哪里溜达啊？”梨花好奇地歪着脑袋问道，“是不是有个永远不会散场的集市呢？”

“哪里都可以溜达。”黎芝微笑道，“大街小巷，处处都有摆摊的人。虽然，也有明确的市场位置；但是，市场之外，也到处都是市场。”

“那好棒啊。”梨花又问道，“市场上都有卖什么的呢？”

“什么都卖。”黎芝说道，“死物或者活物都卖的。比如活物，除了鸡、鸭、鹅、猪、牛、羊、马、骆驼之外，诸如小猫、小狗、小兔子、小狐狸、小刺猬、小鹿、小鸟等等一应俱全哦。”

“好厉害啊。”梨花很惊讶地赞叹道。

“都是很普通的家养动物啦。”黎芝摇摇头，继续说道，“死物的话，都就太多了，说不过来。我喜欢购买的东西，是书、文具、各种玩具。可惜，我的玩具都扔在京城，没带回来。不然的话，还能送给你玩玩。”

没有把自己收集的玩具等小玩意带过来，这确实让黎芝感到懊悔。

但这也不能怪她不够惜物，只是因为这一路要带大量行李奔波，实在太辛苦了。

但是，要是黎芝早知道家里还有个妹妹的话，说什么也会想办法带回来一些玩具的。

带玩具很费劲，但不是绝对带不了。就是因为这个，黎芝才觉得后悔。

那些玩具，黎芝自己是不稀罕了，但对梨花来说，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吧。

（算了，别想了，反正都不能再回黎家去拿了……）

“那太可惜了。”梨花十分真情实感地表示了遗憾，她继续问道，“荔枝姐本来都有什么玩具呢？”

“各种娃娃，以及其他的大小物件吧。”黎芝说道，“比如说……‘拼图’‘七巧板’‘华容道’之类的。”

“那都是什么啊？”梨花一脸茫然地问道。

“比如说，‘娃娃’，你应该知道吧？”黎芝问道。

“‘娃娃’是知道的没错。”梨花问道，“不过，‘娃娃’的种类可多了，荔枝姐说的，是哪种‘娃娃’呢？”

“就是由彩色碎布片拼成的，里面填充棉花的那种普通‘娃娃’啦。”黎芝说道，“太复杂的‘娃娃’我也没有买过。比如，有一种可动的‘娃娃’，她的眼睛是质感清澈的‘彩色玻璃珠’制作的，而且，还有可以活动的‘眼皮’呢。如果你把‘娃娃’放倒的话，她就会闭上眼睛睡觉，如果你再把她抱起来的话，她就会重新睁开眼睛。”

“听起来好厉害啊！”梨花兴奋地说道，“那一定很精巧吧？”

“是的，不过我反而不喜欢这种娃娃呢。”黎芝说道，“我比较喜欢结构简单的布制娃娃，这样容易拆开，也容易清洗，最重要的是寿命也很长。而那种结构复杂的娃娃，是用橡胶做的，为了避免水从眼珠等缝隙进入内部，只能擦洗。无法清洗干净不说，时间长了还会从柔软有弹性变得又硬又脆，很麻烦的。时间特别长的橡胶娃娃，不仅会褪色，有时脸都会龟裂……”

“啊？那太惨了吧……”梨花听了，露出很沮丧的表情。

“对啦，我自己家虽然没有，但是我在同学家见过一种‘发条娃娃’，是需要‘上弦’的……”

黎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直接说“上弦”，对方未必听得懂。

黎芝便停顿下来，问了一句：“嗯……你见过‘时钟’吗？”

“没见过呀。”梨花轻快地说道，“听是听说过，但是我们这里没见到谁家有呢。”

“这样吗？没有‘时钟’的话，要怎么知道时间呢？”黎芝困惑地问道。

“有‘打更’的人呀！在附近遇到的时候，他们都会报时的。”梨花说道，“遇不到‘打更人’的时候，我们就看太阳估算时间。荔枝姐不会看太阳算时间吗？”

“这个我当然会了……”发现了自己的盲点，黎芝对此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她也会看太阳估算时间；但却想不出在没有计时装置的地方，人们如何通过看太阳估算时间。

连这种事情都想不到，黎芝觉得自己也挺笨的。

虽然，“打更人”这种存在，在京城也是有的；但对黎芝这种阶层的大小姐来说，并不会依赖他们来知道时间。

尽管黎芝自己是没有受宠和富有到那个程度，但是黎芝的同学里，可是有不少人拥有“怀表”的。

说到这里，黎芝就想起来了。

秋墨也有几个怀表，不知道他有没有带过来一两个。

其实，即使带过来，在这里多半也没什么用。“大辉山”这边的人，又不怎么关心准确的时间。

这里的人，生活节奏慢得很。

也许，有的‘大辉山’人，可能需要精确的时间吧？

但至少，黎芝认为，她本人是不需要关心这个的。

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是夸张，但黎芝确实觉得“大辉山”这里的生活很有那个味道。

谈话过程中，黎芝本来是想解释时钟是个什么东西的。

但还没开口，她就发现如果不画图，光靠语言描述的话，自己还真做不到“清清楚楚”。

于是，黎芝迅速画了个草图出来，顺便还把怀表也画了上去。

“能看明白吗？”黎芝问道，“这上面的东西，叫做‘指针’。它会从上面的位置开始往下转，转到原点之后，十二个小时，也就是六个时辰，就过去了。”

“能看明白……”梨花困惑地皱着眉头说道，“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钟上面只有六个时辰呢？它为什么不能做成十二个时辰呢？”

“西洋人计时就不是按时辰来的呀。”黎芝解释道，“生活习惯不一样嘛，我们大夏人是按时辰来的，西洋人是按小时来的。我们一昼夜的十二个时辰，在他们那边是二十四个小时，能明白吗？”

“不，不明白……”梨花用力摇了摇头，说道，“荔枝姐你理解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西洋人不能用‘小时’而应该用‘时辰’这点啊。我是说，为什么这个时钟表面上只有十二个小时，而不是二十四个小时呢？”

（啊……这……这就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呀……）

听到梨花的问题，黎芝有些尴尬。

“嗯……这个……”黎芝苦笑道，“梨花你很聪明，你发现了我从来没发现的问题呢。这个，怎么说呢……他们西洋人是按昼夜区分时间的。有夜里的十二个小时，就有日间的十二个小时吧。”

“但是零点到十二点之间，并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呀！”梨花理解了“小时”的概念之后，提出了对黎芝而言十分尖锐的问题。

“这……那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知道，是我不懂装懂了。”梨花的问题，黎芝实在无法回答，只得选择了投降，她说道，“你要这么想，我们大夏的时间，是从子时开始，它也不是从白天开始的啊。”

“那为什么子时要从半夜开始，而不是从早上开始呢？”梨花天真地问道。

“别问了……”黎芝猜测自己的表情有点扭曲，她沮丧地说道，“我都说了，我并不聪明，为什么你们都要认为我聪明到足以回答这种问题呢？你再问的话，我就要哭了呀。”

“对不起，荔枝姐，但是……”梨花说道，“你给人的感觉，就是连这种刁钻的问题，都一样能回答得出来的呀。”

“也许吧。”黎芝痛苦地说道，“话说，到底为什么都觉得我聪明呢？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难道就因为我从京城来吗？”

“不……大概是因为荔枝姐长得太漂亮了吧？”梨花深思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了黎芝完全无法理解的答案。

“漂亮和聪明有什么关系呀！”黎芝说道，“我反而怀疑它甚至可能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呢。”

“不，肯定有关系的吧。”梨花一本正经地说道，“荔枝姐长得就是一股灵动聪颖的样子，你的眼睛非常清澈明亮，而且很灵活，眨眼的频率也很好看……还有就是，你的神态动作也显得很聪明。”

“好吧好吧。真搞不懂。”话题越扯越远了，黎芝深深叹气，说道，“总而言之，像是‘时钟’‘怀表’这种东西，里面都装满了齿轮之类的零件。它的运转，需要动力，也就是拧发条。”

黎芝一边说，一边对着她自己画出的图形，做出拧发条的动作。

“好厉害啊。”梨花说道，“虽然，我不明白‘拧发条’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是拧拧而已，就能让时钟走动一周，这也太厉害啦。”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黎芝苦笑道，“真是的，原本在京城无比熟悉的事物，出了京城之外想给大家解释的话，还真是难呢。”

“这样啊。”梨花一脸懵懂地点头，她说道，“荔枝姐加油啊。”

（谢谢你啦，但这怎么加油……）

“而‘发条娃娃’也是类似的东西。”黎芝说道，“这种东西，是按照它设定好的‘程序’行动的。有的会弹琴，有的会画画写字，有的会跳舞，都是只要拧发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