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问干刑侦的对什么味道最为熟悉，那得到的回答可能是：泡面，各种口味的泡面。
当整个刑侦队的地盘上上演着以香味作为武器的酸菜面、红烧牛肉面、香菇炖鸡面等六七种泡面的争霸战争时，方蕊和王喆回到了局里。
人未到，鼻子先行。
王喆使劲抽动鼻子吸收着泡面飘在空气中的氤氲香气，以弥补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
走过马可为身边时，王喆探头过去，“给我也泡一碗！”
马可为只管吸溜着面，压根不搭理他，只对着方蕊的背影喊道：“哎，一枝花！你吃麻辣牛肉面味的是吧？”
王喆嘟囔了两声，委屈地说道：“那给我留点汤总行吧？”
方蕊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走到程森身边，“程队。”
“回来了？”程森将叉子扔回泡面桶里，将泡面推到一边，“说说吧。”
“丁嘉昨天从公寓出去之后，确实应该和某个人见过面，很可能就是那个【演奏者】。”方蕊一边说着，一边将U盘插入电脑，将监控视频调取出来，“而且两个人应该交谈了许久，并且丁嘉从他那里得到了一架相机。而这架相机可能就是丁嘉拍摄视频的工具。”
周遭的人逐渐汇聚到电脑前，马可为大嗓门地问道：“丁嘉是从闫楷家出来就直接跟那个人见面了？”
方蕊头也没回，嗯了一声，“那个公寓不是闫楷的，是丁嘉租的，用的自己的原名，丁晓燕。”
“啊？”马可为彻底被无语到，“寄生虫啊这是！还是只操蛋的寄生虫！”
“按照目击者的说法，丁嘉在11点46分离开公寓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楼下花坛坐了大概5分钟。”方蕊将手里的福岛公寓的区位图打开，上面用蓝色笔标记了一条路线。她指着17号楼前的一处绿化标志，“这里就是那个花坛，丁嘉从这里走到了街对面的某个位置。”
“按照丁嘉当时的状态，我认为她与【演奏者】的见面很可能是偶然的。”方蕊继续说道。
程森赞同地点点头，“有什么线索？”
“两个人见面是出于偶然的话，肯定会找一个就近的相对隐蔽的地方交谈。”方蕊分析道，“我们调取了街对面咖啡馆、酒吧、餐馆地方的监控，粗略地确认了之后，没有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因此我们猜测或许并不在这些公共场所。”
“私人场所？”程森微微挑眉，“比如，车里？”
方蕊点点头，“有可能。但是，以防我们漏看了信息，所以还需要队里把那些监控再过一遍。”
“如果是在车里，怎么查？”程森问。
“查一下街道停车位的进出车辆，逐一排查。”
“大海捞针？想捞到什么时候？”程森点一点腕表的表盘，“现在可已经快7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觉得能捞到人吗？”
方蕊和王喆对视一眼，都没了声响。
“如果两个人压根不是在车上呢？”程森又问，“那怎么查？”
直接死寂一般地沉默。
程森沉思了一会儿，说：“行了，就按照方蕊说的做，请交管的协助一下。但是，既然你们认为，相机就是【演奏者】交给丁嘉的，那么他必然要拿回相机。所以再确认一下在丁嘉公寓附近出现的车，目标相交懂吗？”
“明白！”
“说到相机，有个问题想没想过，如果是偶然见面，这个人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相机？”程森问。
“想过，但是……”
“但是如果两人的见面不是偶然的，早就计划好的，那么咱们就直接失去了明确的追查方向，是吗？”
“……是。”
“随身携带相机，一个可能与他的职业有关；一个则就是他和丁嘉事先有所约定。但是如果是早就计划好的，倒也没必要实施自杀前几个小时才将工具交给丁嘉。”程森说，“我刚才说那么多，无非是想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案子的线索本身就是这样繁杂没有头绪，选定一个相对合理的方向追查是没问题的，很多时候本来就是查查查，查了一大圈，发现根本就不对。这不就是查案的难点吗？不然也不需要咱们在这累死累活的。”
几个人脸色严肃地点点头。
“不能被思维禁锢，想当然地查案，但也不能盲目地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方蕊的这个方向要查，但不能全扑上面，要做好这条线失败的准备。”程森继续说，“如果两个人不是偶然见面，或者最差的结果丁嘉昨晚见的人根本就不是这个【演奏者】，那么我们的追查范围就要扩大。”
“方蕊、王喆！你们两个人带几个人查这条线，另外的人把丁嘉最近的联系人和行踪都给我查一查。”程森低头看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7点，就看看运气能不能站咱们这边了。”
“是！”
签售会结束，付云凯接了三人往公司的方向去。过几天就是演唱会，每天除了正常的行程，其他时间三个人大多都在公司练习室度过。
中途付云凯接了个电话，只嗯嗯哦哦地说了几句便将车停在了路边。挂断电话后，付云凯脸色不佳地说：“今天先不要回公司了，反正演唱会的走位和曲目都练地差不多了。一会吃点东西，今晚就回去好好休息。”
肖宁和宫默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热搜上那么大的事情，他们也早就注意到了。现在公司大楼前应该聚集了不少记者。
“我有事得回公司一趟。”付云凯盯着宫默交代道，“别乱跑。”
宫默忍不住笑出来，“我是三岁小孩吗？”
付云凯冷哼一声，没搭理他，接着对肖宁说道：“上次那个纪录片团队联系我了，说是计划下个月开播，到时候有发布会，邀你参加。”
“嗯，导演也跟我联系了。”肖宁说，“时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排出空档来。”付云凯说，“不过他们正在讨论后续拍摄计划，相当于一个call back。但是先搁着吧，看成片反响再说。”
“嗯。”肖宁点点头，“哥，今晚……”
“哦，对！”付云凯一拍脑袋，“忙地我都忘了。你今晚计划回趟家是吧？既然练习取消了，你现在就早点回家去，能跟孟老师多待一会儿。”
肖宁嗯了一声，便听到宫默说：“替我跟你妈妈问好哈。”他笑起来，“你自己去问，行不行？”
“嗯？跟你回家吗？”宫默问。
“是啊，我妈应该也很想见你……们。”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蜷在后座睡地正熟的顾时与。
“昨天晚上估计折腾地够呛，你看困的。”宫默打了个响指，“去你家我当然求之不得！我双手赞同。”说着他举起顾时与的手，“他也同意！”
顾时与睡眠浅，被他一扯，懵懵懂懂地支吾了一声。宫默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小时与，带你去个，神秘的地方。”
说神秘就是神秘，顾时与直到下车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直到肖宁将脸凑到大门口的识别屏前，随着一声开锁的声音，顾时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肖宁的家？
肖宁将门打开，宫默推着发愣的顾时与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团锦簇的小花园，不大，但打理地很漂亮。一排排的绿植也被修剪地错落有致，精巧但不悬浮，非常有生活的温馨感。
顾时与眼神颤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默哥，你们先进去。”肖宁指指院子的角落，“我去拿个东西。”
宫默应承下来，拉着顾时与的挎包戳了戳，“包里装了什么呀？鼓鼓囊囊的。”
顾时与默默将包转到身后，敛了向肖宁方向张望的眼神，摇摇头。
宫默挠挠头，不明就里，怎么突然又闷起来了？
当两人到了房门前，白色的大门半开着，宫默正要推门进去，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门内闪出来。
“哎呀！”刘素云迎面撞上宫默，大呼一声。
“刘姐。”宫默礼貌地打了招呼。
“宫先生啊！”刘素云手捂住胸口，长舒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宫默哈哈地笑起来，正要问她有什么急事时，突然听到门内传来一声巨响，好似玻璃类的东西炸裂的声音，随后便隐约传来两人激烈的争吵声。
刘素云面露难色地看了宫默一眼，突然有些慌张地问：“小宁呢？”
宫默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便指着花园的方向，谁知，肖宁已经到了只几步距离的地方。
刘素云忙下意识挡在门前，故意大声地喊道：“小宁回来了啊？！”
只听门内的争吵声当即消失，随后便是一阵整理东西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嗯，刘姐。”肖宁走过来，疑惑地问，“怎么不进去？”
刘素云神情闪烁，仍站在门口，“怎么回来这么早？孟太太说你得很晚才回来呢。”
“嗯，突然有时间了，就早回来了。”肖宁说着便推门进去，“我妈呢？”
“小宁！”孟摇芳此时正站在门内的位置，神色有些慌张地朝肖宁伸出手，“你回来了。”
肖宁笑着和许久未见的母亲拥抱了一下，越过母亲的肩膀竟看到父亲正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好似在发呆。肖宁有些意外，“我爸也回来了？”
孟摇芳支支吾吾，“啊，他……他也是临时回来。”她转身对肖齐康喊道，“儿子回来了！”
肖齐康板着脸走过来，到了肖宁跟前才舒展了五官，“小宁回来了。”
“爸。”肖宁故意忽略掉客厅地板上破碎的玻璃碎片，问：“您怎么回来了？”
“他马上就走。”孟摇芳在一旁抢了话，她瞥了肖齐康一眼，“说是有研讨会，是吧？”
肖齐康脸色铁青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回答道：“是。小宁，下次爸爸再陪你。”
肖宁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宫默眼神流转了几番，上前一步，喊道，“叔叔，阿姨。”
肖齐康夫妇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些尴尬。
“小默啊，”孟摇芳笑着说道，“好久没见了呢。”
肖宁这才想起身后的两个人，他稍偏出半步，指着顾时与说道：“这是顾时与。”
顾时与冲两人微微躬身，“叔叔，阿姨。”
孟摇芳轻搭在他的小臂上，亲昵地说：“这就是时与啊？早应该让肖宁带你来家里的，但是都太忙了。”
顾时与局促地扯扯嘴角，肖宁不动声色地将孟摇芳的手转移到自己手上，“进去再聊吧，妈？”
孟摇芳忙招呼人进去，肖齐康则站在门口跟众人告了别，而他几不可查地一声叹息让孟摇芳的脸色有一瞬的痛苦，但转瞬即逝。
刘素云先跑进去，将客厅地上的玻璃碎收到了垃圾桶里。
“刚才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孟摇芳将人让到沙发上，问：“还没吃饭吧？”
肖宁嗯了一声，走到一旁去拿杯子。
孟摇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家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好让刘姐多做点好吃的啊。”说完，她看着顾时与，亲切地问道：“时与喜欢吃什么啊？宫默他来的多，我们家阿姨都知道他喜欢什么了。”
“……都可以。”
“简单准备几个就行了。”肖宁将空杯子放在顾时与面前，边倒水边说，“容易消化一点的吧。他肠胃不舒服，清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