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瞎怀疑!”
“我当然是有依据的。”
“你还有依据?”梅辛怡一挑眉,还是很不可思议,“好哇,你说来听听。”
郑修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梅辛怡自从加入了公司,开始进入副本执行各种离谱的任务以来,偷偷摸摸、甚至小偷小摸的事都干过不少,但是今天这一回,依然很诡异。郑修奇带领着他们两个人返回了东方基地,偷偷地到了霍燃的住处。他自己摸着墙根儿走在最前面,拧过身体朝后面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就用十指扒着窗口的边沿,悄悄将一双眼睛,外加上半个脑壳探了出去。
梅辛怡和睿博士学着他的模样,三个人像三个变态一样,把自己挂在霍燃的窗台上,一起往里面张望。
霍燃在屋子里,她应该是刚回来不久,将身上的小外套脱掉了。对于世界而言,外套就是各种皮革与硬布料缝在一起,勉强凑成可以穿的东西。她还有个挂钩可以挂衣服,就已经很精致了。
然后,她坐到了一台破烂的梳妆台前,对着裂开成两片的镜子打量着自己,拿起一根碳条,顺着眉毛的走向描了描。又拿起一支残余了一点点的口红,在自己本就红润的嘴唇上薄薄地涂了一层,端详了几眼可能觉得不好看,又偷偷摸摸地擦掉了。
“看到了吗?”郑修奇的口气非常严肃警觉,“她最近一直这么奇怪,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还常常走神,盯着我们小队的沈泠看,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我说,我很怀疑她。”
“……”梅辛怡现在就是很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她无语地盯着郑修奇看了很久,整个人颓丧下来,“果然……作为一个天定的男主,除了有别人没有的狗屎运外,一定还有别人没法理解的直男癌属性。”
看到梅辛怡首先跳下了小窗台,郑修奇也跟着跳下来,“怎么了?你不相信?”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这是……”梅辛怡思索了一下怎么解释,“她没有很异常,这就是一个正常的雌性生物的表现,咱们得换个怀疑对象了。”
“哦——好,那我还怀疑樊松。”
“樊松……”梅辛怡脑袋里马上回忆起洛蛳的那个小伙伴,他那副单薄的小身板,还有满脸怯生生的小表情。“你怀疑他什么?”
“他最近也很异常,自从你们来了之后,他整天跟你们的那个小萝莉混在一起……等一下,那么说起来,我最应该怀疑的就是你们,一切的矛盾和怪事,都是在你们来了之后发生的!”
“……”梅辛怡用一只右手掌捂着脸,平静了半天,才压抑住自己仰天长啸的冲动。
“你得想想办法了。”傍晚到禁闭室探监,梅辛怡一进门就绷不住地开始嘀咕。
何贞双手抱膝,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相当颓丧地缩在墙角。
“你怎么了?”她很少这么消极过,把梅辛怡吓了一跳。
“我讨厌被关在屋里。”何贞发出了一声很粗糙的低沉嗓音,她平时说话都是有点夹的,已经夹成习惯了,其实她的本音是比较偏向女中音。
“你……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怕关小黑屋?”梅辛怡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才不怕关小黑屋,如果小黑屋里有个黑皮白袜体育生的话,关上一百年也行。我就是不愿意一个人关小黑屋。”
“……不然,你还是把那个郑修奇拿下吧。会不会长时间找不到cp,他的男主角光环会渐渐消失啊?”
何贞不理解地转过脸,“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越来越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男主光环。是因为男主必须被配cp的缘故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规则。男主就是男主,多少年才出现一个,怎么可能光环会消失呢?你看看当年朦胧找的那个男主,就算朦胧撂挑子跑了,他也在这个世界吃香喝辣了那么多年,每天什么都不干,就是缅怀朦胧的那张皮。”
“可我今天问他怀疑谁,他一通瞎说,一点都不靠谱,最后竟然怀疑到我们身上!这像是男主会干的事吗?”
何贞摩挲着自己的下颌,思考了半天,“会不会是……他怀疑我们,那凶手会在我们身边吗?不是有句话叫灯下黑嘛。”
“在我们身边?”梅辛怡皱着眉想了半天,“他倒是还怀疑过霍燃,但是这个选择依然很离谱,就连我都知道,霍燃绝对没有问题,她是这个基地里最光明正大的一个了。”
“如果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试试。如果从身份和动机上找不到线索,就换成作案方式试试呢。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别提了,没有什么收获……”梅辛怡开始颓丧了,“就知道了科学研究会分两个派系,一个试着制造疫苗,一个迎接病毒洗礼,想让自己进化。”
“!”何贞一骨碌爬起来,“这还叫没有收获?这是很重要的信息,你懂不懂?”
“不懂,”梅辛怡还是摇着头,一脸正在发蒙的表情,“这不是很平常的一条信息吗?洛蛳也说过,她的小伙伴……就是郑修奇怀疑过的那个,樊松,他也是疫苗神教的,虽然真正的疫苗研究派不会这么称呼自己……”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渐渐拼凑起了所有的信息碎片。
“除了食物加工、饮水过滤环节,排除掉皮肤接触引起的体外感染,还有一个环节,是所有受害者共同接触过的……”何贞提醒她,郑重地说,“食物种植!是谁在小菜园里做工?”
“樊松。”梅辛怡顺势把名字念出来了,“他被我们的男主角怀疑过,他管自己叫疫苗神教,但是真正的疫苗研究派不这么称呼自己,这是个戏称……”
她的脑袋里又回想起那个一脸单纯的少年模样,抓了抓脑袋,“我实在无法相信……樊松?他看着没比洛蛳大多少,傻乎乎的。”
“你想想冥王星,她看着像变态大魔头吗?你再想想洛蛳,她外表看起来像是能攥着冥王星头发,把她按水里吗?”
“……那我晚上去找他谈谈?”
“你打算怎么谈?”
梅辛怡想了想自己的人设,“谈话确实不太适合我,那我直接动手?攥着他的头发把他按进土里,逼问他是怎么嚯嚯我们基地里的成员的?”
“……那样你就要被霍燃当场击毙了。你得逼他自己露出马脚。”
“逼他露出马脚……”梅辛怡又努力运转自己的小脑瓜,费劲地想了半天,脑袋里慢慢回忆起几个熟人形象。“我好像知道,我应该去找谁了。”
夜晚,基地里灯光幽微,几盏昏暗的太阳能路灯在走道两边竭力支持。梅辛怡找到了一间普通出租屋门口,擎起手轻轻扣了扣,里面马上传来窸窣混乱的一阵响动,间或传来几声嘀咕:
“谁啊?是不是抓到我们……”
“你别胡说,我回来的时候可小心了!”
“你们谁快点去开门,拖久了更可疑!”
等到面前的破门从里面开启,梅辛怡看见的就是一张洋溢着热情笑靥的脸,安娜还是那个模样,距离上次分别过了一些日子了,她看着活得还行。发现是梅辛怡,立马热情地把她迎进了屋。
青苗、木樨几个都在,显得出租屋确实挺逼仄。青苗不太好意思,用一只裂开的塑料托盘,盛过来几个圆咕隆咚的块根状东西,“只有几个长芽的芋头干了,刚刚吓了我们一跳,还以为是纠察队的过来,抓到我偷芋头……你、你应该不是吧?”
看到她战战兢兢的模样,梅辛怡让自己尽量显得柔和平缓一些,她拿起一块芋头干打量了几眼,看见长芽的地方被好好地挖掉了,周围的布置也挺温馨,墙上挂着几幅用塑料纸拼贴的壁画,桌面上的小瓶子里还插着几束小野花。相比之下,自己与何贞的住处就像一间存放冷冻猪肉的破仓库。
“我想问问,你们平时种的这些芋头,有没有特别的?长得比较……奇特的那种?”
“有啊。”青苗乖乖地点头,“虽然基地内的泥土已经比外面清洁很多了,但是病毒没有完全被消除干净,所以有时候会长出来一些病态的芋头,但是放心吧,我都有好好地分拣出去的。”
“病态的芋头?什么样子,你能让我看看吗?”
青苗很奇怪,她到底想要看什么,但还是伸手进围裙口袋,掏出来一只皱皱巴巴,表层分布了一层类似青筋的玩意,“这个就是,长得很丑吧。”
梅辛怡捏过来闻了闻,味道有点像发霉了,捏起来湿漉漉、滑腻腻的,不太像食物,倒像个泥块。
“如果……有人吃下去了,会怎么样?”
青苗更奇怪了,“这个东西这么丑,怎么会有人吃?不过我想……如果是个觉醒者,顶多闹几天肚子吧,不会有太严重的影响。”
“有没有更严重的?你见过变异的状态最严重的植株什么样?”
“……你到底想问什么?”
梅辛怡一狠心,直接问:“樊松,你熟吗?他有没有问题?”
“樊松……”看来青苗不太熟识这个人,偏过头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恍然出声,“奥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乖乖的、话很少的小哥哥!他有什么问题?他是小菜园里……不,他是基地里最强力的木系异能觉醒者,他种出来的东西长势最好了,变异的也是最少的。”
“你确定?”
“对啊!”青苗大力地点点头,脸上的神情不无崇拜,“我种的芋头,十颗里面免不了有一颗变异的,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处理变异的芋头,他的成功率很高!”
“……孩子,从来没处理过,不代表从来没有变异的,这是两回事。”
青苗懵懂地抓抓自己的小脑壳,“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把变异的芋头带走了,自己拿回去吃了吗?”
“我再问一个问题,”梅辛怡竖起一根手指,“你们把收获的芋头送到食物加工机器,有没有人负责检测品质?”
“有啊,不过是抽检。”青苗眨巴着大眼睛,憨憨地笑了,“我就负责过几次。”
梅辛怡沉默了片刻,“就是说,你们自己种植,自己检测;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