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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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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白,神界又开始新一轮的运转。

被押着出殿时,锦百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景旧的躯体。

它已经开始消散,在盈盈灯火中变得透明,暮昼站在旁边,像一位忠诚的护卫。

不少神君急匆匆地往各自的工位赶,见了被扣押的锦百,只微微一瞥,又飞快离去。

锦百进了仙牢,周身灵力被压得比在殿内还要滞涩些。连最简单的火行术也用不了,他只好放弃点灯的想法,摸黑扶墙坐下。

仙牢一直处于如墨的夜色间,感受不到半分时间流动。

锦百无聊得慌,又想不明白太多事,蜷缩在墙边,睡了醒,醒了睡。

偶然醒来,看见提着灯笼站在门外的亦守时,他还有些懵,“你怎么在这?”

锦百等着亦守说话,却只等来了对方丢的一颗铃铛。

寻迹铃。

把玩片刻精致漂亮、末端系了颗传讯灵石的铃铛,锦百明知故问:“做什么?”

“你还敢问?!”亦守刚坐下去,又被他这番话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锦百的脑袋就想骂人。

“哎呀,别总这么凶嘛。”锦百笑道:“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玉树临风的亦守神君——”

亦守气闷:“就会拍马屁,我的话你是一句都不听。”

“你到底知不知道剔骨下界的后果?!”

颠沛流离,艰难求生。

运气好的能作为凡人度过余生,反之则沦为妖兽魔物的盘中餐。

锦百怎会不知剔骨下界的后果,他一刻也不曾忘记父母当年的惨状。

“做错了事便要承担后果。”锦百抿抿唇,从槛栏空隙间伸出手,拍拍亦守因过度激动变冷的手以示安抚。

再抬眼,他又是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还是你教我的,勿忘初心啊夫子。”

“你哪有做错事?那玄鸟纹根本都不是你的。”

亦守总这样,一旦涉及到身边人,就有点帮亲不帮理。

锦百浅浅叹了口气,“如今玄女的血脉仅余我一人,玄鸟纹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只是不知为何它只在辛咒发作时出现……”

亦守听不下去了,大声打断锦百的话:“屁。你每一次辛咒发作时,我都没看见过玄鸟纹,倒是夔龙,和狗一样跟在你旁边。”

绞玩着寻迹铃的手指一顿,锦百哑声道:“……什么?”

“呆羊,”亦守斜他一眼,“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认罪。”

那景旧尸体上的玄鸟纹到底是从何而来?

锦百不觉得会有人为了陷害自己,大费周章地做这么多的事。

思绪万千流转,他想起了曾听说过的一个传闻。

千年前,神魔两界战况胶着之时,几位魔主忽然起了内讧,打得天昏地暗,折了不少大将。神界乘胜追击,收回了那些被魔界夺去的城池,被残暴魔主奴役的百姓得以过上从前的日子。

黎民百姓心怀感激,大修寺庙道观,人间香火旺盛。

这样好的时节,得到供奉的上神本应下界坐镇,吸纳信仰力的同时降下福泽,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新上任的天尊却急急下了禁令,除却任务在身的神君,其余上神不得下界。

此举引来了很多不满,那时锦百满心满眼都是暮昼,看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听到那些荒谬的传言,总会暗暗生气。

再次听到某位上神说暮昼的不好,锦百急赤白脸地与那人争辩起来。

那人嘴笨,不敌锦百,几番交锋后,气呼呼终止了话题,转而与锦百说起一些或真或假的传闻。

锦百还记得其中一条便是,凤仙花神不满世间众人喜爱牡丹,由此生了心魔,心魔化形逃脱,将六界所有娇艳欲滴的牡丹摧残了一遍,扬长而去。

大多上神都是通过重重考验后才得以飞升的,心性坚韧纯洁,成神后又日日受到神界经文熏陶,哪里会生出心魔。

初听只觉得没头没脑,令人啼笑皆非,现下看来却是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锦百轻轻蹙眉。

莫非他也生了心魔?

见锦百表情不太好,亦守收声,不再吓唬他,指指寻迹铃,说只要锦百带好这铃铛,无论到了何地,亦守都能找到他。

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用。

父母剔骨前一段时间,小叔托了很多关系,带着锦百去见他们最后一面。他当时也如亦守般,带了许多高价购入的寻迹铃去,将它们一个一个系上,悉心掩藏起来。

后来锦百循着灵迹找到魔界去,蹉跎百年,反反复复演示画符,也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反而在一次从试仙阁那里接来的、普普通通的任务中,看见了思念已久的父母双双被夔龙咬去半截身子,血流如注,脏器全部落在了地面上。

现下提起旧事,难免辜负亦守一片好心。

锦百回神,赞扬道:“谢谢,真是谢谢你,我伟大的挚友。”

“抽哪门子的疯。”亦守面上嫌弃,心中却十分受用。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把稳:“要不我再去找找暮昼,和他说那个玄鸟纹不是你的。”

“如果他问是谁的,你要怎么回答他?”锦百靠在墙上,轻垂的长睫在烛火照耀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学着亦守的语气,半玩笑半认真地开口:“‘天尊大人,那是心魔的阵纹,和锦百无关……?’”

上神堕魔,无论有无作恶,最终结果都是直接诛杀,挫骨扬灰不入轮回。

“馊主意。”亦守翻了个白眼,简要点评,“我看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想着,亦守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早就让你什么都不要说——”

当年大战,景旧被害后,其生前带领的小队在悗山覆灭。六界之中,无人能知晓那日到底有多少神将陨落,只余悗山下百年蜿蜒的血河无声记录着一切。

若景旧当时还活着,战局定能逆转。

锦百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只知道,自己若不将此事查明,即便脱了罪,心中也不会轻松。

他道:“也许景旧真是我害的。”

亦守冷哼:“你有什么理由害他?”

“这、这……”锦百口中苦涩,不知该怎样和亦守说起,“你知道,我很喜欢暮昼。奈何明月照沟渠,他心里只有那个景旧,我嫉妒坏了,所以……”

且不论锦百对暮昼的感情有没有深到这般地步,就说当年暮昼跟在景旧身边时的那种相处模式,俨然是一对年纪差得不大的父子,难以看得出来两人有情,抑或是暮昼单相思。

明白他是为了让自己不再纠结于此事,亦守不再多问,盯着锦百将寻迹铃牢牢实实地挂在腰间。

见好友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锦百笑道:“诶,等我下去了,你来找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把被罚下界赎罪,说得像是郊游踏青一般轻松的,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了。亦守笑笑,“好,我要吃你说的那个桂花糕。”

亦守放心不下锦百,絮絮叨叨地交待着下界后要注意的事项,而被他挂念的人,没心没肺地靠着墙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临走之时,亦守回头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墙边的锦百,终是忍不住问:“你伤心么?”

“嗯?”

亦守整理了下措辞,“听绮埃说,天尊只把你当作景旧的……替身,还说后悔和你在一起。”

“他还说什么了?”

“……说你那日好像是哭着回府的。”

绮埃个大喇叭,真是生怕他不够丢人。

如今怕是整个神界都知道此事了。

锦百捏捏鼻梁,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和景旧长得像不像?”

亦守仔细端详锦百的脸,除却微微上挑、略带些浅红的眼尾,不笑时显得有些不好相与的唇角,以及鼻梁侧边一颗淡色小痣外——

轻轻吸了口凉气,亦守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原来他和景旧是真的有几分相似。

锦百明了答案,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绮埃说的时候,锦百并没有很在意,只觉得暮昼在和他结为道侣之时,心里还装着其他人,很不忠诚。

如今看来,他忠诚得过了头,只不过对象不是锦百。

在姻缘石前庄重立誓时、在结缘树下听他小声说着幼时趣事时……相守的无数个瞬间,暮昼原来都无一例外地,在想着另一个人。

他从不唤锦百的名字,或许也是因为,他只记得那个曾与他共度风雨的人。

不得不说,有些难堪。

算了,不想了。

“我当然很伤心。”锦百长吁短叹,颇为矫揉造作地抹起眼角来,“不,不止伤心,简直是悲痛欲绝。”

亦守看他这般模样,一时搞不懂他的伤心到底是真是假。他还未尝过情之一字带来的苦与乐,不好多说,只道了声保重,趁着看守仙牢的小神官交接,匆匆离开。

望着好友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锦百停下揩眼角的动作,轻叹一口气,靠在墙上等那隐在暗处的人出来。

半响不见人,他轻轻唤道:“暮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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