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宽慰方惟易,那么大个一人蜷缩在床边,可怜巴巴中透着诡异的萌感。
听他这么说,方惟易的头抬了起来,正对上笑得灿烂的余情。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事物,大概就是余情的笑容吧
“你忘了吗,就垃圾桶前偷偷用小面包给你庆生的那次啊!我承诺过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对你宽容。你也不要害怕大胆去面对一切变化,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该死的,余情总是用这样的态度来试炼他的矫情,让他死灰般的心又粘合跳动,让他仿佛在求而不得的美好前驻足煎熬。
这让他怎么会甘心只做一个被她保护的弟弟。
从前方惟易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谁,也自认为自己不自觉对余情的靠近和依赖,是因为好奇,是想要试验,是起源于比较,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他乐于被余情拆穿演技依旧被照单全收,他乐于做余情生活中的麻烦和变数,他乐于和余情这样一辈子做一辈子默契的拍档。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说的一辈子,他也不需要别人相信,他一向自我的可怕,路过的人只看到他表面的谦逊和礼貌,偏执的种子也是从不知不觉中开始萌芽滋生肆意疯长。
他沉溺于这样的生活,即使也会非常不耐她身边来来往往的闲杂人等太多,他也从未感觉到不安直至失控。
余情她的心门永远上锁,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住在里面。而她依靠在门边对待所有人都那样友善温和。她把钥匙藏得很隐蔽,也没打算交托给任何人。
方惟易没有钥匙,自信才不可能有人能越过他去敲响这扇门。
可沈逸的出现让他明白,其实不是非找到钥匙不可的,这扇门也可以由余情自己推开。
余情就是这样的人,她是会主动打开门欢迎这世上一切的人,只要她愿意。
方惟易看着他们出双入对,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看着她和他打电话时露出的期待和甜蜜。
他看见她桌上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着沈逸的名字。
那天他站在窗边看雨夜滂沱,看着余情和沈逸挤在一柄伞下,伞不被风雨撼动却互相倾斜,两人的肩头各自洇湿,而这雨水没有淋到方惟易分毫,他却浑身湿透。
他问她有喜欢的人吗?她说有。
其实答案是有还是没有都不重要,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那一瞬间会想到谁都足够令他难受。
那天夜里方惟易彻夜未眠,难以抑制地狂呕不止,看着镜子里面目狼狈、双眼猩红的自己,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厌恶和妒忌。
不甘和欲念发酵后那股又苦又酸涩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的失控果然付出了代价,往后的日子余情开始躲避他,用拙劣的借口也无法掩饰要把他从身边驱赶走的念头。
好烦,真的好烦,装完美的人太简单,做真实的人好困难,只要他敢泄露一点,就会提醒他就要做好准备失去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从前从来都不会怕穿帮,演一个好孩子他信手拈来,不想演了也可以收起伪善的面孔当一尊雕塑谁也不理,但是余情让他变得被动起来,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他要做余情的心中的满分,也可以是被夸赞的优等生亦或者是被极尽包容忍耐的劣等生。只要是她的心中之“最”,他都乐于接受。
他习惯了一直以来在原地不动,余情会朝他走来。他百试不厌甚至以此为乐趣,一遍遍来确认不管怎么样自己以怎么样方式坠落他都会被余情一次次接住,怎么突然就要他认清现状,他是绝对不会被余情接纳的弟弟。
他被余情这样毫无保留的坦然托举他的全身心,又怎么卑鄙地把用谎言包裹的真心掏出来做交换,胆敢来探询余情肯不肯做这个赔本的生意。
余情离开了房间,只剩方惟易独自在房间里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承林冲进房间,神色慌张地说余情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离开了,电话那头的人是个男的,叫沈逸。
方承林记得的,上次在病房他哥截胡的电话也是这个沈逸,那时候听他俩对话他大概也琢磨出了他们一些混乱的感情关系线,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男的来者不善,似乎将会有大事发生。
方承林承认他已经完全倒戈,他真的替他哥操心,他可不想做一个没有嫂子的可怜小叔子,独自面对喜怒无常的他哥。
方惟易没有理会此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方承林,他看着手机已发送的信息,眼里情绪难辨。
他已经决定再“跌”一次,只不过这次不是高台,而是余情的心。
“当年你要给余情的那封信我没有给她,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其实你当初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