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替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白净的脸上还留着哭过的红肿，轻轻叹了口气。

门锁啪嗒一声轻响，方安一转身，看到了一脸不虞的锦明。

“我让你找个人照顾自己，你找了个需要自己照顾的。”锦明瞪了一眼想替方安说话的锦和，对方安冷笑一声，“挺出息啊？现在都进化到和医嘱背道而驰了？”

“我喜欢。”方安示意两人去别的地方说话，“他今天够累了，别把他吵醒。”

夜晚十点，方安衣冠楚楚坐在书房，喝了杯刚榨出来的橙汁。他闻了闻对面两人杯子里浓重的咖啡香味，被锦明挡住视线。

“看什么看，你不能喝咖啡。”锦明对不遵医嘱的患者一向不客气，“多补点维生素吧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锦明，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你的校友？”方安叹气，“我曾经也是医大的研究生，对我自己的病还是了解一点的，多运动对我来说不是坏事。”

“那是普通凝血障碍。”锦明恨恨地敲桌子，“祖宗！你血液里都他妈快找不到可溶纤维蛋白原了！血小板也跟死了一样，能活着就是个医学奇迹，能跟一般病人比？”

方安想说那又怎么样，出生就这个样子还不是活到了现在。但他能活这么大有一半的苦劳都是锦明没日没夜研究看护，这么说实在寒了他的心。

“……明叶不费什么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明叶，呵，你听听这见鬼名字。”锦明将咖啡一饮而尽，“我才不管你招惹的破事，我过来是为了看锦和，他身上的伤可还没好。”

锦和无奈的看向自己哥哥。这种话没人会信的。

感受到锦和的目光，锦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什么？你又省心到哪里去？做什么不好非要跟着他，天天挨罚很舒服？”

“先生对我很好，我很少挨罚。”锦和坚决维护方安的名声，“这次是犯了不应该的错误。”

“得得得，我才不懂你们圈子里的事情。”锦明摆摆手，“只要死不了怎么着都行。”

敲门声忽然响起，锦和在方安的示意下出门交接信息，看见门被关上，方安原本轻松的表情微沉，“你亲自跑一趟，不光是想见锦和吧。”

“是。”锦明从怀里抽出一份被藏得严实的报告，“你看这个。”

方安一页页看着，眉头逐渐皱起。

“你的排异反应越来越严重了，如果不干预，用不了几年你就不能再输血了。”锦明道，“你要是个普通人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顶多发病时侯得多打几针，难熬点。可是你偏偏……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血的日子鬼知道还要多久，你但凡有个大点的伤口，神仙都救不了你。”

“这几年我们什么都试过了，调养、用药、手术，想尽办法让你自主产生凝血因子，甚至尝试过稍微调整基因，但你的身体就是毫无动静。”锦明凝视着方安，有一种无力的绝望感，“输血是唯一能拖延的手段，现在这条路也快要不行了。”

“我现在不能跟你们去进行长期研究治疗。”方安指着上面的解决方案，“那些人吸血虫一样潜伏在暗处，我一松懈，他们就会扑上来把我吃得精光。”

“现在的情况是不等他们来吸，你自己已经快要把血蒸干了。”锦明焦躁地将文件丢在桌面上，“你的命你自己决定，给我一个方案。”

“我可以先提供样本，你们先凑活用。”方安沉思，“至于我本人什么时候给你们送去……最多五年吧，那时候我要是还没收拾好局面，怎么死就无所谓了。”

“好，这是你说的。”锦明站起身，“锦和交给你我也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想去哪就去哪吧，我到底只是哥哥，管不了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