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得令,掏出自己的業鏡開鏡門。
鏡門是通往鏡中世界的門。他們要帶著林秋娘進去業鏡裡,在那裡看看林秋娘生前做過什麼,怎麼死的等等,也就是看她的一生。
無名用業鏡照著房裡的某個角落,然後朝著那角落仍出一張符紙。符紙在那燃燒殆盡,在燒盡的那一刻,周圍出現裂痕,以符紙為重心向外擴散,最後被業鏡照到的地方出現一個裂縫。那就是鏡門。
在開鏡門的同時,一直跪坐在地沒說話的林秋娘微微問一句:「我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魂歸瞥了她一眼,道:「不知道,要看閻王大人怎麼審判。不過在那之前得先看妳的過去。」
「為什麼要看我的過去?」
「作為審判時的一些依據。」
「那……我也要看嗎?」
「要。」
「我不要。」一聽要看自己的過去,林秋娘非常抗拒。
對於某些魂而言,要看自己過去就是在經歷一場酷刑,因為看那些就是在回憶讓他們生前的美好,以及令他們痛苦犯罪的過程。林秋娘就屬於這類魂。
林秋娘開始掙扎想要逃離,但失去人們祭拜力量的她不是魂歸的對手。魂歸一拉銀絲便能制住她安靜下來。
見沒辦法逃離,她轉頭對魂歸哀求:「求求你,我不想看我的過去,你們要看隨你們看,但不要讓我看,求求你……」
兩道血淚從她那漆黑的眼中流出,樣子楚楚可憐,很難想像,她前不久還是個充滿怨恨,被人們懼怕的裂嘴新娘。
魂歸盯著她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許久,才開口道:「很抱歉,不能如妳所願,我們也只是依照規定辦事。」
之後,林秋娘低著頭不再說話。
門開了,魂歸率先進去,林秋娘被他用銀絲牽在身後,無名在最後墊底。
這才是一般抓罪魂時的組合,一人在最前方探路,一人在後方盯著罪魂,以免罪魂做出傷人的舉動逃跑。
二人以往獨自抓罪魂時都是身兼二職,要是換做其他人這樣做會很吃力,因為要做到一心二用,需要極大精神。
以往魂歸都會在罪魂身上多捆幾根銀絲,更好制住罪魂,但今天是有搭檔跟著,他捆在林秋娘身上的銀絲不多,剛剛好。
他們走在一片黑暗中。無名在最後盯著林秋娘,目光卻落在束縛她的銀絲上面。突然,他道:「銀絲是你在靈玉殿得到的武器?」
魂歸腳步沒停,只是回頭瞥他一眼,道:「是。」
靈玉殿是地府中專門存放武器的地方,每位引魂人在剛上任時都會前往那裡,召喚一樣只屬於自己的武器。會招喚出什麼因人而異,有的人是劍,有的人是弓,還有的人會召喚出不像武器的武器。比如魂歸的就是銀絲。
魂歸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無名道:「就是好奇你怎麼會選銀絲當做武器?」
每人召喚武器時第一次是免費,但之後想再召喚就要付出代價。原因是第一次是感謝他們成為引魂人為地府出力,第二次就是個人因素,當然得付出代價。
有的人第一次召喚就召喚出不合心意的武器,想重新召喚卻得知第二需要付出代價,就心生麻煩決定先將就將就。魂歸就是其中之一。
銀絲這項武器在眾多武器裡是最難用的一個,不但得習慣線的操作,一個不小心還會被線纏個滿身,在工作上面是一大阻礙。大多引魂人在召喚出銀絲後,第一時間都是選擇更換,不管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魂歸道:「因為更換很麻煩,可後面發現是樣好用的武器,所以就一直用到現在。而且只要我想,它即使纏著別人,也能不被發現。」說完,抬起手動了下第三指。
無名感受到手上第三指有東西扯了一下,他抬手一看沒見什麼東西。不,是有的,那東西又小又細,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更察覺不到。
他挑眉問道:「這是做什麼?」
魂歸道:「找人,認人。」
「什麼時候纏的?」
「出門時。」
懂了,就是在為了避免魂歸走路不便,伸手牽著他走那時纏的。
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到。無名放下手道:「我曾見過一些引魂人用過銀絲,但他們不是用的不好,就是被線纏滿全身。像你這樣運用自如的,我是第一次見。」
魂歸道:「我也不是一開始就用的很好,被線纏住全身是家常便飯,習慣後就不一樣……到了。」
黑暗前方有一片光。那裡是業鏡照出的景象——林秋娘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