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景烁正在暴怒的边缘，只以为是张阳怕自己发疯把事情闹大才想阻止，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把正在愣神的江岁拽到自己跟前。

可还没等他抓稳做出下一步动作，忽然觉得腰侧一沉剧痛袭来，来不及叫出声便整个身体飞了出去，狠狠撞击在长满了黑绿色苔藓的水泥围墙上。

关景烁大脑一片空白，顿时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了，只有喉咙里泛起的甜腥味提醒他还活着。

他强撑起眼皮，依稀看见一双黑色的手工牛皮鞋，再往上是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裤腿，仿佛刚刚那样狠一脚不是来自于这个穿着将就的男人。

“谁允许你动她了？”冷沉沉的声音传来，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秦砚川到底是个成年人，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势都比眼前的人高出一大截，对于刚刚初入社会的小年轻来说，有种天然的威慑力，站在一旁的张阳早就被吓得犹如筛糠，缩在阴影里一动不敢动。

哪怕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可关景烁此刻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腰腹和背后的伤疼的他说不出话来，挣扎了许久龇牙咧嘴地扶着墙爬起来。

抹了抹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关景烁咬牙道，“我和他们同学一场用不着下死手吧？”

秦砚川微微眯起眼，并没有理会他，转过头看了眼被吓傻的小姑娘：“认识？”

江岁还没从刚刚那一幕里缓过神来，迟疑着点点头，随后又立刻摇头：“他们不知道把姚远泽带到哪里去了，小叔你快帮忙！”

他闻言蹙起眉没有低头，只轻轻垂下眼：“小小年纪不学好，骚扰女同学不算，又玩绑架这一套？”

“开、个、开个玩笑罢了。”忍着疼，关景烁捂着伤口脸色煞白地朝缩在角落的张阳使了个眼色，“放心吧，人肯定会完好无损的交给你们。”

张阳早就面无人色地站在角落里躲了半晌想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会儿看见关景烁的表情，忙不迭跑进去找人。

不到半分钟，喝得歪歪扭扭的姚远泽就被张阳从小巷子里扶了出来，浑身酒臭味冲天，很明显是被他们带走了还灌了不少酒。

秦砚川带来的司机极有眼色，立刻开门把姚远泽扶到了车上。

确定人没什么事，他沉声威胁：“今天只是个教训，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运了。”

关景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阴沉沉的目光盯了他几秒，随后带着还心有余悸的张阳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那条昏暗的小巷。

巷子里的身影逐渐消失，秦砚川冷若冰霜的脸带上了些许微愠：“他碰你哪里了？”

听到这句，容小谷脸一热觉得自己这会儿还是消失比较好，立刻选择溜之大吉跟着司机钻进了车里，留江岁一个人在月光下凌乱。

她轻咳几声转移话题：“小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好来这边有点事。”秦砚川不悦地冷嗤，黑沉沉的目光看向她，“如果我不出现呢，你打算怎么解决？自己逞强吗？”

她尴尬地抠手指：“没有，我其实已经准备报警了。”

现在想起刚刚的场景他还是后怕，猜得到她是在撒谎敷衍自己秦砚川怒气更盛，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这些肆无忌惮的小混混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来。

他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抬手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上车吧，我让司机先送你们回去。”

说完他转身要走，江岁心头一沉忽然有些发慌，赶紧追上去拽着他袖口小心翼翼地问：“小叔你要去哪儿？”

声音很轻，好在夜里街道安静，勉强能听清，倒是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不得不承认，江岁的这招不管多少年过去还是很好用。

他顿住脚步，再回头时语气瞬间就缓和了许多：“约了朋友喝酒，怎么？”

“我也去。”

她上前几步轻轻地挽着他，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小星星：“带上我好不好？”

“你确定？”秦砚川沉吟了好一会儿，“会无聊。”

“不会不会！你玩你的，我等你一起回家。”

小姑娘眨巴眨巴的眼睛，和略带讨好的话让他心头从下午累积到现在的那点不快也逐渐融化了，他忍不住薄唇微扬牵起她走了进去。

她夜里一贯微凉的手指放在他掌心，这会儿也暖和了起来。

江岁愣神片刻，等她再抬头，就撞进了他眼里的一片海，蔚蓝、深邃，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不知怎么的，她倏然没由来的心慌，紧接着鼻头一酸。

“怎么了？”察觉到她脚步的迟疑，秦砚川回过身仔细端着她的脸轻嗅了几下，又看见她眼角淡淡的红晕，眉头微蹙，“之前同学聚会喝酒了吗？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们回家。”

她摇摇头，扯起嘴角：“没有，我好着呢，只是刚刚有点被吓到了。”

被吓到是假，内疚才是真的。

在别人眼里锋利寒冷的秦砚川，一次次为她妥协，在她面前永远像个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

可她却丝毫没有发现，还在不停的试探底线，有时也会忍不住恶劣的想；‘他到底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