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听清雁灵说的瓷瓶中的东西,吓得手一抖,随后手忙脚乱地捧着瓷瓶,生怕它摔在地上。
风蛇牙尖的毒液,那可是一滴就能要命的“好”东西。
雁灵和阿桑离开了飞鹰城,一路往漠北赶去。
鬼骑被召回王城守城,说明事态已经非常紧急,西肃王是个贪生怕死的蠢货,鬼骑又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此时让鬼骑进城,说明中陵军仅有一步之遥了。
灵总觉得这件事有哪个地方不对劲,但此时她无暇顾及,鬼骑尚且有自保之力,可那雪牧城中皆是妇孺,他们要如何在中陵铁骑的手中逃生?
一路疾驰。
漠北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风与雪交织盘旋着,卷起满地干枯的叶蓟,穿过高高的天沅山,去向更往北的地方。
夜尚未到来,雪牧城便已逐渐进入她的视野,同时进入眼中的,还有几个正往他们这儿逃来的人。雁灵眯起眼睛,在看清人群中的绒蓝后,她带着阿桑上去。
因为赶路的缘故,风将她的兜帽吹开,那绯色的长发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显得既灿烂又温暖。
绒蓝从风雪中辨出了雁灵,她又惊又喜,踉跄着朝她这儿跌撞而来,雁灵翻身下马,绒蓝扑入她的怀中。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绒蓝眼眶通红,抬着头看着雁灵,雁灵曲起手指,将绒蓝脸上的血迹擦去,然后目光凝在她脖颈的一条血痕之上。她已经能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两日前,有一支几十人的军队打了进来,他们是夜里来的,城中被屠了一大半,云大哥虽然暂时打退了他们,但自身也受了很重的伤,他怕自己一个人扛不住,便让元旖姐姐去军营搬救兵了。可元旖姐姐一直没回来,那些人今日又打了进来,云大哥便让我带着城中的其他人先从后方逃了出来。”绒蓝道,“木拓离着这太远了,我本是想着先带他们去望月峡谷那儿躲避一阵。”
“你出来时,云河情况如何?”雁灵再次问道。
“敌人很多,他们带了火油,想烧了整个雪牧城,云大哥正带着绛升和几个男人守着后方,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绒蓝回道。
闻言,雁灵回头,对着正从马上下来的阿桑说道:“我要去雪牧城,保护这些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阿丽?!”阿桑有些不可置信,但隔着风雪,他从雁灵的双眼中看到了信任,于是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回去。
雁灵顿了顿,似乎还想多说些什么,最终,她也只是抿了抿嘴,紧握着无间从绒蓝身侧走了过去。
绒蓝身后的一位老妇忽地拽住了雁灵的衣角,雁灵微微偏头,看见的是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
“舒雅大人,是你吗?”那发色花白的老妇颤巍巍地、哽咽地问到,“是你……听见我们的请求……回到了我们身边吗……”
说着,她泣不成声。
雁灵并非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哪怕这个名字在西肃是不可说、不可传的禁忌。
她与舒雅拥有过分相似的脸孔,以至于众人恍然猜想她会不会是舒雅再世,但她就是她,是那个孤高叛逆的雁灵,而不是温柔灿烂的舒雅。
“我不是舒雅。”雁灵轻轻拍了拍老妇的手背,以表安慰,“但是,我会保护你们的。”
说罢,雁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妇愣愣地看着雁灵的背影,只见她只身穿过风雪,如同穿过生死的界限,好似一位遥不可及的神明,那般的孤单而灿烂。
“阿姐,我在漠里等你回来!”绒蓝朝着雁灵逐渐朦胧的背影,大声喊道。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雁灵的身影最终淹没在一片雪虐风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