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大婶收养了小茹大半年,才让小茹放下戒心,愿意跟在茅大婶身边。吃饭、穿衣、简单的家务这些小茹都能做,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贾秋风,别太着急,给孩子一点时间。”我把贾秋风拉了回来,怕他刺激到孩子。
贾秋风失魂落魄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你们做到了,让我见到了女儿,我会信守承诺,告诉你们金兵战术图。”
“若你所言非虚,我会尽力帮你争取缓刑。”楚佑也向贾秋风做了保证,让他安心。
现在的贾秋风,恐怕没有什么比活着看到女儿长大更重要了。
我们就近回了瓜州军营驻地,和军师陆蜂一同探讨金兵战术图。
元嵬旗下有五路精兵,风火雷电雨,人不多,贵在精,均着黑色盔甲,金面具覆面,不露真容。故有传言,金兵首领元嵬精通鬼术,可借阴兵,为己所用。
实际上,楚佑与之交手多次,并没有如传言所说那般诡异。不过那五路精兵确实神出鬼没,往往突然就出现在靖家军的后方,也不知道怎么穿过来的,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自从陆蜂来了,两军对阵,胜负五五开,元嵬的鬼名也没有以前这么响亮了。大家都说,陆蜂是鬼军师,但是陆蜂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号,战术就是战术,摆阵就是摆阵,元嵬故弄玄虚吓唬人的做法,陆蜂看不上眼。
听了贾秋风的话,我们才知道,元嵬并没有什么通天地泣鬼神的本领,只是有一套自创的用兵战术,借五行之说布阵,跟陆蜂所学的奇门遁甲雷同,但内在逻辑不完全一样。
陆蜂的金木水火土,元嵬的风火雷电雨,相生相克,自生循环,谁强谁弱,不完全受制于人为因素,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此前两次胜利,借风撒麻药,沙漠突降大雨,都是借助自然力量所胜。多亏了陆蜂会观天象,说白了,就是起到一个天气预报的作用。
“我从金兵密探的密令中得知,元嵬正在谋划一场大战,急需调动关内外所有的金兵密探,里应外合,偷袭凉州。”贾秋风将所知和盘托出,没有隐瞒,“光是这一个月,我就拦下了九个密探,密令我都藏在了冰饮店的水井里。”
“水井里?你可真会藏。”我真佩服贾秋风的卧底素养,这藏东西的地方他不说谁能找得到?
“你确定,偷袭的目标是凉州?”楚佑盯着贾秋风在地图上画的红圈,皱紧了眉头。
但贾秋风很笃定:“是凉州。否则不会有这么多金兵密探集中出现在凉州的,平时那些密探彼此之间并不联系,混迹人群中,做买卖的做买卖,种地的种地,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只有出任务的时候他们才会接头。”
“可是想要跨越沙州和瓜州的驻军直捣凉州,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啊。”陆蜂看着关内外地图,也皱起了眉头,手里的羽扇摇得更快了。
“所以,他们五年前便暗中找到了我,命我扎根凉州,开冰饮店的钱也是他们给我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挖密道。”贾秋风如实说。
“打通密道不光靠我一个人,还有各个据点的密探,散布在沙州、瓜州、凉州,他们按照图纸计划完成自己要挖的部分,最后连成一条直通关外的密道。”
“他们居然五年前就在谋划了。”我被贾秋风的话惊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这五年来靖家军的动态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我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元嵬故意输战给楚佑,借此迷惑大夏,实施养狼计划。可是元嵬那一战伤的不轻啊,他的亲生儿子元戊也被我们抓了,现在还扣在瓜州军营里,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除非……元戊也是故意被我们抓的。我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猛地抬头,正好撞上陆蜂同样惊愕的眼神,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元戊!”
楚佑拍桌子站起,眼神晦暗不明,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想到了元戊被抓的蹊跷。
我们立马去了关押元戊的地牢,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本来应当重兵把守的地牢,门口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从里面透出来,飞过的乌鸦凄厉地叫着,叫人头皮发麻。
“老楚,情况不对。”陆蜂按住楚佑的肩膀,他不会武,只能跟我一样,躲在后方。
“有人劫牢。”楚佑拔剑,死死盯着地牢的出口,咬紧了后槽牙。他知道,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今晚,正好是张副将值夜,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军营,所有人都不知道地牢已经出事了。
楚佑和贾秋风在前面开路,我和陆蜂在后面跟着,一步一步压进地牢。
刚踏进地牢,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我屏住呼吸,戴上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口罩,做医生的习惯改不了。
过了一个拐弯角,我顿住了脚步,因为有一双手拽住了我的脚脖子。我低头一看,是一个靖家军的士兵,他的脸被炸伤了,血糊糊一片,看不清面容,根本分不清是谁。
我连忙蹲下身子去扶他,他的手也被炸伤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该死的金兵!
“你想说什么?”
“地下……有……有炸药,元戊……逃……逃了。”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还是尽力把发生的事告诉我们。
说完,他就耗尽了所有力气,晕了过去。
金兵密探隐藏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我们刚从贾秋风口中得知这条贯通三州的密道,元戊就被他们救走了。
更可怕的是,这条密道已经堂而皇之地挖到了地牢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