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信物的楚佑,很快来了凉州牢。
“说吧,你还有何事隐瞒?”
“我要见我闺女!”贾秋风也是个老狐狸,知道金兵战术图是他最后的筹码,不肯轻易松口。
楚佑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点头,心领神会,便明白了下一步该如何做。
“可以,明日一早带你去见人。”楚佑没有和贾秋风多说,转头牵着我的手就走了。
出了牢营,楚佑才问出心中的疑问:“你确定,那个小姑娘就是贾沁茹?”
“八九不离十。”我笑着挽过楚佑的胳膊,“是不是,明日就知道了。”
我其实并不确认她就是贾沁茹——贾秋风的女儿,但亲情是突破贾秋风的唯一切入点。煽情戏码,每日在医院里上演,我看都看会了。当然,冷血无情的人也有,世上哪里没有人渣。
贾秋风这人品德有亏,却重情义,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
正好,我在瓜州的时候碰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与父母走散,被农妇捡到,只可惜不会开口说话。
我瞧那孩子不像是先天失语,九成九的概率是后天遭遇重大变故。我也是为那孩子赌一把,万一贾秋风真是她的亲生父亲,帮她找到家人,也算积德。
虽然,贾秋风现在的状况也很糟,但将功折罪,迷途知返,总比一条道走到黑要好。
第二天,我特意安排人带着贾秋风重新梳洗了一番,然后和楚佑一道押送贾秋风去往瓜州。凉州府衙也同意了,毕竟这案子是楚佑带人破的,以靖安王的信誉作担保,府衙不怕犯人丢了。
一路上,贾秋风沉默寡言,谁问他问题,他都闭口不言,装哑巴。
“贾秋风,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又没有亏待你。”张副将都看不下去,气得踹了贾秋风的马一脚,马一惊差点撅蹄子把贾秋风扔下去。
我赶紧上前,拦住了张副将:“张副将,别气别气,我来和他沟通,你帮我打点水吧,我有些渴了。”
“是,夫人。”张副将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贾秋风,似乎用眼神在说,你给我老实点!
等张副将走远,我才开口:“贾秋风,你不要太过分了,毕竟小茹还在我们手里。”
“要是小茹知道有我这样一个杀人犯爸爸,她还会认我吗?”贾秋风终于不做闷葫芦了,化身人型洒水壶,哭的稀里哗啦。
“小茹会不会认你我不知道,但你继续错下去的话,小茹会彻底变成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你忍心吗?”
听了我的话,贾秋风哭得更凶了。我一时语塞:贾秋风这人的情绪怎么说来就来,也太不稳定了。
“行了行了,我们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就到了,你快别哭了,等会儿顶着两个肿泡眼去见小茹,多难看。”
没想到,我这句话倒是让贾秋风一下子止住了哭泣。
农户的家就在河边,这条河也是瓜州赖以生存的母亲河,吃穿都离不开河水,所以大家都很珍视这条河流。
来到农妇的家门口,我先喊了一声:“茅大婶,在家吗?”
“来了来了,在家!”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婶便擦手便走了出来,看得出来她正在做饭,额头都是汗,身上充满烟火气。
“将军、夫人,你们怎么都来了?”茅大婶没想到我们会突然驾到,有点手忙脚乱,匆忙擦了擦桌椅,“快快快,请坐!”
“茅大婶,那孩子在家吗?”我直入主题,也不拐弯抹角了。
“小茹去河边打水了。”茅大婶给我们添了茶水,眉眼之间尽是心疼,“这孩子不爱说话,抢着干活,怎么也拦不住。”
“我能不能……见见她?”贾秋风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试探着问。
“你是?”茅大婶看着贾秋风,有点没明白过来。
我拉过茅大婶,压低声音:“他是小茹的亲生父亲。”
“原来是……晓得了晓得了,我这就去河边叫小茹回家。”茅大婶恍然大悟,急忙去河边找人。
不多时,茅大婶便牵着小茹的手回来了。
父女俩相见的那一刻,空气都停滞了一秒。两个人相顾无言,但我还是能看出贾秋风眼神的变化,看样子是他的女儿没错了。
贾秋风小心翼翼地挨近孩子,眼里闪着泪光,泣不成声:“小茹,我是爹爹。”
小茹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贾秋风,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可能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小茹现在对外界的防备很大,拒绝接受一切信息,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