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番话,何人不动容。
还有老贾的小徒弟——柳雯姑娘也一同前往,看着师徒俩坚定的背影,我忍不住红了眼眶。从古至今,医生都是逆行者,和时间抢人,和疾病赛跑。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棘手。
我们一行六人刚到沙州,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关着门,我们上门敲门,里面的人也不敢开,说是怕大家互相传染,我们若想活命就赶快走。
这样可不行,若是一家人得没得病都住在一起,没病的人迟早也会染上,疫症最重要的是隔离分治。
目前没有人肯听我们的。
我们只好在沙州最东边的一个破庙里先安顿下来,再继续想办法。
三日后,事情出现了转机。
有个小女孩,一个人在路上哭哭啼啼的,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比姝儿还小。
我上前问她怎么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她是被娘亲赶出来的。家里五口人,爹爹先得的病,然后是奶奶、哥哥,最后娘亲也传染上了,只剩下小女儿还没事。她娘亲一狠心,就把小女儿赶出了家门,出去可能还有一条活路,在家里只能等死。
“别哭别哭,我是大夫,你告诉我你们家在哪里,我去救娘亲好不好?”我替小女孩擦去眼泪,哄她告诉我她的名字。
小女孩叫莎莎,领着我去了她家。不远,离破庙也不过几百米。
我试着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年轻妇人的咳嗽声,不肯开门,让我帮忙带着莎莎离开,别再回来。
“你先冷静一下,不开门也可以,你告诉我有什么症状,一会儿我配好了药给你送来。”我试图安慰莎莎的娘亲,让她平静下来,“莎莎我就先替你照顾着,我们住在东边的破庙里,你放心!”
“谢谢……”
我听到屋里又传来不同的咳嗽声,还有男孩的哭声,应该是莎莎的哥哥。
回到破庙,柳雯迎了上来:“李锦,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孩子是谁家的?”
“路上遇到的,你先给莎莎找点吃的,她一天没吃饭了。”
我让柳雯先照顾一下莎莎,自己着手给莎莎家里人配药。但实在是有些拿不准,毕竟我只是听莎莎娘亲描述了一下病症,并没有看到病人。
“柳雯,贾老他们回来了吗?”
“老头子回来了!”老贾步履矫健地从外头回来,很是利索。“李锦,你可是找到什么了?”
我扶着老贾到身边坐下,讨论莎莎家里人的病情。
“一共四人,三大一小。莎莎的爹爹最先得病,病症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除了咳嗽别的没什么了。最严重的是莎莎的奶奶,年纪大了,好得慢,断断续续发烧,一直咳嗽已经到了咳血的地步。莎莎的娘亲是最后染上的,刚开始发烧,其他的症状还没有,尚在照顾生病的儿子。”
老贾皱着眉头,思索着:“李锦,你觉得他们是寒症还是热症?”
“说不好,可能寒热都有,男主人像是热症,奶奶和孩子更像是寒症,女主人症状少看不出来。”我实话实说,确实没把握。
老贾赞同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来这疫症因人而异,若人的体质偏寒展现出来的症状就是寒症,反之则是热症。”
“那我们该如何配药?”面对如此狡猾的疫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症下药。热症配寒药,寒症配热药。”老贾接过我的毛笔,在我的基础之上又写下一副药方,正好一寒一热。
“好,有贾老过目,我就放心多了。”我拿着药方去配药,这次我们来沙州也带了不少药材。
“不过,莎莎的娘亲你要注意!她症状不显,很可能是热寒都有,两股气正在体内打架,所以看不出来。”老贾又叮嘱了我一句。
“那她该怎么配药?”
“你给她抓点补气的药,自身强了,疫症便拿她没办法了。”
“得嘞!”
我抓了四串药,每一串都写了是给谁吃的,以防莎莎的娘亲煎药时弄错。我敲门,她依旧没有开门,让我挂在门口,她一会儿出来拿,生怕传染给我。
我躲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妇人开了门把药拿进去了,我才放心离开。
过了三日,我再次上门敲门,却无人回应。怕出事,我直接推开了门。
屋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是药出了什么问题吗?可是他们四个病人能去哪儿呢?
等我冲出房门,却发现屋外聚集了一群村民,面容枯槁,一看就是疫症未愈,身体还没恢复。
“你,就是李锦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