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和姝儿老实待在屋里,没有出门。
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关外最近的一座城池——瓜州。用兵讲究一个兵贵神速,靖家军刚到驻地,对方还没来得及探明军情,此时出击,确实出其不意,但对于将士们的身体素质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长时间的行军赶路,突然夜袭,万一将士扛不住,得不偿失。
王爷决意要送给金兵一份大礼,想来是做好了准备。
亥时,我与姝儿本来都要睡了,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觉浅的我一下子醒了,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听脚步声,一轻一重,不止一人。
此前王爷特意叮嘱,我知今晚有大事发生,便和衣而卧,并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色的人影到了门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姝儿也醒了紧紧抱着我一动不敢动。
纸糊的窗户被戳破了,外面的人放了迷烟,一种很特别的香味。现在我可以确定,来的人不是王爷的人。
我示意姝儿用手绢捂住口鼻,自己也是,装作被迷晕。
外面的人闯了进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搜了好一阵,突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低声说:“在这儿,边塞屯兵图。”
“拿走。”还有另一人的声音。
“诶等等,床上那两个要不?以绝后患。”听到这话,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姝儿紧紧捂着嘴,眨巴着大眼睛,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两个人越挨越近,黑夜里敌人的刀显得格外的亮。
寒光乍起,我往床边一滚,压低身子躲过对方的刀,趁其不备撞他腹部,匕首往肋骨下方扎,那里没有骨架保护,且人体脏器最多。没想到,有一天我的医学知识会用在这种地方。
看到兄弟被反杀,另一个黑衣人气急了,咿哩哇啦地就要砍死我。我用凳子挡了一下,凳子瞬间被砍得稀碎,好家伙!
大刀劈下来,我死命抵着刀,刀刃划破了我的手,鲜血直流。该死的,姐的手是用来做手术的。
黑衣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就在我以为要扛不住的时候,姝儿抄起花瓶往黑衣人头上砸,黑衣人顿时头破血流,眼冒金星,碎瓷片落了一地。
我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补刀,抄起另一个倒下的黑衣人的刀,用尽全部力气往咿哩哇啦乱叫的黑衣人腹部扎下去,血喷到了我的脸上,好脏。
说起来也是巧了,我刚解决完敌人,外头就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第一声春雷如约而至。
我虚脱地坐在地上,看着满手鲜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中午,被疯子捅刀的时候。可笑,我现在又何尝不是疯子?
姝儿也害怕,躲在床边,不敢靠近我。
屋里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守卫,看到房间一片狼藉,也吓傻了。
“夫人,您没事吧?”
“没……没事。”我摆摆手,但看到满手的血,又默默放下了,不争气地央求道,“能扶我一下吗?有些腿软。”
来的守卫是小马,还不足十八,正是因为年岁尚小,王爷才把他留在城里,做了一个小守卫。
今夜这么大动静,只来了一个小马,看来靖家军的其他人都跟着王爷出任务去了。
这屋里今夜是不能住人了,我和姝儿跟着小马去了另一间厢房,三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对了,那两个黑衣人是来偷东西的,边塞屯兵图?我从一个黑衣人袖口里翻找出来所谓的屯兵图,展开一看,上面画了一只王八。呵呵,可真有你的,楚佑,拿个假图诱骗金兵上当。
若不是黑衣人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就算把图偷回去,也没用,可能还要被上司毒打一顿。
有小马守着,我安心了许多。清洗了伤口,包了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总算好多了,心跳不再扑通扑通乱跳。
我靠着床,不一会儿就眯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王爷和一个白衣女子在一起,白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楚真容,可我还是觉得她很眼熟,特别是那双眼睛。
他们相识于一片树林子,那树林我也去过,不就是我倒霉催的被王爷射中一箭的地方吗?白衣女子被王爷收留,跟王爷上了战场,治病救人,后来还嫁给了王爷,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我也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这一觉睡得极累,醒来的时候发现梦里的主人公就在我眼前,更是吓了一跳。
“嘶——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卯时三刻。”王爷盯着我受伤的手,都快盯出火星子来了,“疼吗?”
“还好。”我默默抽回手。其实我还是有些生气的,既然他把屯兵图放在房间里,知道会有人来偷,为何还让我和姝儿待在屋里不要出来?这不是拿我们当诱饵是什么。
狗皮膏药王爷再次握住我的手,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实在是讨人厌:“对不起,我不知道军师把图藏在房间里,我以为他会放在军营里,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以身犯险的。”
“楚佑,你别演了!”我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就算你不在乎我,我不过是个替身,可姝儿呢?她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舍得!”我转过头去,不再看楚佑,再看一眼这狗东西,就更气上几分。
知我正在气头上,王爷只好先行离开了。
不一会儿,小马给我端来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