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范蠡,又怎会看不出来?
“西施,我刚才……”
范蠡刚想解释,西施却逃避道,“刚醒过来是不是有些饿?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为你准备点吃的。”
不敢再理会范蠡,西施快步走出了小屋。
她其实更害怕范蠡的解释,她也害怕再多留一会儿,真的会忍不住伤心的样子。
“西施……”
见西施离开,范蠡无力地躺回到榻上,看着这简陋的茅草屋顶,心中愧疚更甚。
对西施,他除了许下那不着边际的诺言,又为她做过什么呢?
不能保护心爱女人的男人,又算什么男人?
他握拳,在身侧重重地砸向床榻,当拳头落下时,却只感受到了手臂的无力,而与身体的无力相比,内心深处的无力才更让他感到悲凉。
他该怎么帮助西施呢?
他又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让西施不要再等他”,可现在,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已经伤害了西施,不是么?
他不想再伤害她,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身上肩负的责任与内心诚挚的爱意,反复撕扯着他,让他备受煎熬。
在西施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范蠡体力恢复的很快。晚上,他避开西施的视线,将夫差给的金创药洒在伤口上——若是再置之不理,恐怕这肩膀真的要废掉了。
西施将血水端走时,仍是看到了伤口狰狞的样子,显然被吓到了。
等西施倾倒掉血水回来后,范蠡招呼道,“西施,别忙了,过来坐一下,好么?”
西施听罢,乖巧地坐到了范蠡的身边,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范蠡却愧疚道,“比起你的‘伤’,我的微不足道。”
“对不起,你能治愈我的伤痛,我却对你的‘伤痛’无能为力。”
西施能感受到范蠡感情的真诚,否则也不会仅仅一面之缘,就衷情于他。可,范蠡不愿带她离开的事实,仍然让她有些无法释怀。
范蠡真的不能带她离开么?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你不回去,大王真的会死么?”
范蠡肯定地说道,“是的,会死。”
“只有死?”西施再次确定。
范蠡点了点头,“只有死。”
西施又陷入了沉默,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明白了。”
范蠡离她近了近,道,“你明白了什么?”
西施突然似释怀地一笑,道,“明白了我不应该那么自私。”
见西施这懂事的样子,范蠡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将她拥进怀中,“西施,对不起……”
西施由他拥着,将头柔柔地放在他的肩上,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在做你应该做的事,不是么?”
西施这样开解他,他心中更加愧疚了。
两人这样静静地相拥,西施十分珍惜此刻难得的温存。她又怎会不知,如今局面,下一次两人再见,将不知是何时的事。又或许,她真的逃不过吴国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她也绝不会拖累全村的人……
“可是,我能不能自私一点点,”西施离开范蠡的怀抱,拉住范蠡的手,注视着他道,“范郎,你能不能陪我三天?这三天只属于我一个人,可不可以?”见范蠡没说话,怕范蠡不会答应,西施又道,“你的伤也不宜颠簸,所以,就当养伤,……”
范蠡凝视着西施,凝视着她的小心翼翼的恳求,心疼不已,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西施开心地又靠在了范蠡的怀中,她想,就这三天好么,老天,就这三天,以后,她绝不会再贪心,有这三天,她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