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睁大眼睛瞪着突然冒出蹲在她和芩竹中间的红衣鬼,惊恐喊出声后四肢不自觉地向后挪动。
然而还不等她的惧意升到顶峰直接撅过去,眼前这个差点要了她性命的红衣鬼忽然被后面绿衣服的胳膊一巴掌扇去了院墙下的干草堆里。
姜绾:……
那身影飞走的太快,姜绾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红色虚影,面前的人就换成了芩竹。
“符。”这人一个字说的声都不带喘,好像刚才打了只大红蚊子。
姜绾现在也不管什么钱不钱的了,急忙抽出一张递过去,芩竹接过,快步过去,却看那干草堆晃了晃,那只大红蚊子——不,红衣鬼踉跄着起身,耷拉着眉毛抬眸看向她,嘴唇翕张:“不会了。”
他身上还扎着干草,缠着马尾的红色发带颜色都暗了下来,和发尾一起恹恹地搭在肩前,眼睛睁得稍圆,亮晶晶地看过来,左右眼各写一个字,俩字合成一个词——无辜。
芩竹必然能看出来,动作顿了下。
红衣鬼察觉到她动作小小地停顿,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刚想开口,眼前视线便被一道黄色盖住大半,手脚顿时发麻。
芩竹动作不敢停,转身去拉姜绾,两人欲穿过前厅,那里却先她们一步走来了几个人,无法,又重新鹌鹑似的缩回去。
打头的那个走近一看,是付宁和她的小丫鬟,这时的二夫人像是刚从哪里赶回来,穿得很是华丽,小跑着过来看见院中躺倒的姑娘时,明显慌乱,惊呼道:“桂枝姐姐!”
她就是桂枝!躲在廊下的两人对视了一瞬。
“快来人!”付宁不顾地上的赃污,拖着衣摆蹲在地上想要将桂枝扶起来,被小丫鬟拦了下来,身后几个跟着的丫鬟跑来搭手。
目送着桂枝被背走,付宁泄了气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小丫鬟攥着手看着自家主子,抿抿嘴安慰道:“夫人,您别担心,大夫已经请来了,大夫人一定没事的。”
付宁垂头看着自己的被踩脏了的衣摆,手攥成拳又放开,叹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陈家设宴,估摸着得入夜。”
“嗯……”付宁深深吸气,攥着自己衣摆上的飘带,像是随意提出一个提议,“咱们明日带桂枝姐姐去求子庙吧。”
丫鬟轻轻应声,没有搭话,她觉得付宁的话应该没有说完,果然,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世才今日没见到桂枝姐姐,恐怕又要闹了。”
“你说,那么多奇方,那么多药,怎么就是没有用呢?”付宁这时候年岁比桂枝还要小一些,看上去困惑极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紫微星等着转世,缘分到了自然就到了大夫人肚子里了呢。”
丫鬟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了半天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付宁当然听出来她的意思,又静静坐了一会,提起一个笑容,长叹一声:“走吧……”
“是。”
芩竹缩回身子,旁边姜绾的声音便钻进耳朵:“他们是想让桂枝夫人生孩子,但一直怀不上是吗?”
芩竹点点头,又听她气鼓鼓地道:“未曾苛待,竟是这般。”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还是旧事,再怎么样的也管不着。芩竹侧耳听了听周边的声音,确定没有要来人的迹象后,对姜绾道:“从这里出去还要再回桂枝的房子拔了那个……阵眼,应该才能出去。”
她想了想用了这个不知恰不恰当的词。
姜绾现在反正也是跟着她,说什么无脑点头就行了。
正当这时,所处环境光线又变了,也可以说是时间又一次发生变换,同时,两人身后再次爬上某种无法明说的发毛感。
阴寒的气息简直像是长了无数条腿,一脚一脚点在脊柱上往脑袋顶爬。
姜绾瞬间就缩着脖子不受控地打了个激灵,手脚麻的一时都忘了动作,僵着身子死活不回头,眼神狂瞟芩竹。
而那人依旧顶着冰块脸,可姜绾此刻竟然莫名觉得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飘过了一丝无语。
“我不说话。”清润的少年音,像是刻意提高了些声调,就显得更嫩了些,还带了讨好的意味。
当然在场三人大概也只有他这么觉得,其余两个,一个迟钝,一个惊惧,都恨不得打死他。
姜绾实在不想对这句话发表什么见解,满嘴叨叨着不知从哪学的咒语,把希望给予芩竹,颇为顾全大局地悄悄交给芩竹一张符纸。
“我没有摘。”
姜绾:……
芩竹:……
姜绾快要吓哭了,她只觉得这鬼是看见她的动作故意说来彰显自己的厉害,顺便来挑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