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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旧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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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吐……”姜绾说着都开始泛起了泪花,难受到现在突然胡言乱语些芩竹都听不懂的话。

她舔了舔唇,把姜绾使劲往怀里搂了下,快速将手里那张没来得及用的符纸用火折点燃,直接攥进手心,又掏出怀中的水壶,将手里燃尽的灰洒了进去,胡乱摇了两下对上姜绾的嘴,坚定道:“喝了就不难受了。”

这时候姜绾其实压根听不见旁边人说的是什么,完全凭借着本能,有水流进口中就舔,越来越多就喝。

而芩竹独来独往惯了,也根本不会什么照顾人的手法,只着急将人弄活了逃命,举着水壶的手越来越高,直到姜绾终于呛咳了一口,她才停下手,粗糙地擦了她的脸一把,喊了几声名字。

“我!咳咳!什么东西辣嗓子!”姜绾不愧是从头到尾被法器滋养的,稍微有些意识声音都中气十足。

芩竹板着脸一把捂住她的嘴,刚才给她擦脸的手上还未干的液体又重新糊了上去,辛辣的味道刺激的姜绾赶紧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这算是全好了。

芩竹也就收了水壶,又去堆木箱,还不忘回答她刚才的问题:“符纸灰泡的酒。”

“……酒?合着你那壶里是酒啊!”姜绾先是惊讶了一番,后又忽然反应过来,急道,“不是,你用了多少符纸!把包袱还我!”

芩竹想了想,说,又用了两张,然后也不管姜绾在那里心疼钱财,一把将她拽过来推上木箱:“上去。”

姜绾到底知道当下情况,忙忙按着她的说法爬上墙头,又回头拉了她一把,两人翻过院墙,撑着墙头看了眼,发现这里是前院游廊,没什么人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干脆落下,然而就在脚踩在地面的那刻,周遭环境忽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刚刚还蒙蒙亮的天瞬间亮起,日头正正好悬在头顶。

这突然的光线变换,两人皆是抬臂挡脸,反应过来后赶忙蹲下身挪着小步向前移,缩到前面长廊的台阶,靠它和周遭的花草将两人的身形遮起来。

之前芩竹在桂枝夫人房中见到的王老爷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其实这么看过去,王老爷虽胖,但这时候的他脊背挺得很直,站在那里就显得气势十足,且看面容,外面的那个王老爷也好,刚刚桂枝夫人房中的那个也好,都不及这位年轻,精气神也远远比不上。

所以这个院里,时间又是向前流到了什么时候?线索太少也判断不出来,而且两人也不好冒然出去,于是就在台阶下安静窝着,只露出四只眼睛盯着那处。

不久,付宁来了,两人在对面廊下的石桌边坐着喝茶,距离太远,隐隐约约能听到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颇有些抓心挠肝。

这时,从后院的方向跑来了个丫鬟,口中喊着“老爷”,声音倒是大得够这两个蹲在一边的听清:“老爷,大夫人生了,是个小姐……”

王老爷执杯的手顿了顿,芩竹看见他微微拧着的眉松开,将茶杯随意扔在桌上,朝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转过脸来看向付宁:“世才这两日如何了?”

姜绾表情说不上好,默默换了个姿势,缓了缓撑麻了的右腿,芩竹注意到她的动作,转眼看过来,刚想问一声,眼前的光线又变了。

她迅速抬头去看,就看刚才原本还是正午的太阳此时正快速地朝东移去,白日转黑,再看那亮白的圆从西而起继续滚落去东边,同时,院中多出了许许多多重叠的人影,他们快速地来又快速地走,就像是在院中演了场加速的皮影戏。

不知又是拉回了多少年岁。

姜绾震惊得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决定抱上芩竹的胳膊。

终于,这场戏缓缓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一个安静的午后,日头西落,像是深冬,寒风刺骨。

而院中正躺着一个二十左右和芩竹差不多大的姑娘,长发盘在头顶穿得还算暖和,只不过浑身是土,侧趴着紧蹙着眉一动不动。

廊下的两人不敢发出动静,充其量也只是抻长脖子去看那院中人究竟怎么了。那么单薄的身影,感觉再这么躺下去就要一睡不起了。

但也没有让她们两人焦急多久,时间继续向前推移,还是午后,可这次,院中不只有那一个姑娘,还有几个拿着木棍的大汉。

芩竹眉头向下压了压,攀着台阶的手用力,死死盯着被大汉围在中间跪坐着的姑娘。

一个大汉从旁边的石桌上拿起碗往口中灌了一口,也不管淌在衣服上的液体,突然抬起木根就向那姑娘打去。

姜绾被吓了一跳,手拽着芩竹的胳膊下意识是向她身后偏了偏头。

第一个大汉有了动作,其余便也跟了上来,口中带着恶意喊道:“生不生!”

可姑娘根本回答不出什么,努力护着腹部,缩成一团。

姜绾听着院中的痛呼,心跳得飞快,不知不觉手上的力道大得攥上了芩竹胳膊上的肉,芩竹侧头看了眼姜绾,可她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静静看着。

眼前姑娘脸白的吓人,红着眼盯着院里的一举一动,芩竹睫毛微微眨了下,看见姜绾脸侧陷出了道纹,那是使劲咬牙会显现出的痕迹,眼睛的红和芩竹手臂上的痛一样变得更甚,下一刻,颤抖的睫毛中滚下一滴泪,芩竹胳膊上的力道骤然松了,而她也在这时抬手,将欲冲进院中的姜绾拽了回来。

“你放——”芩竹捂住姜绾未能吐出的后半句话,带着人又向台阶下趴了趴。

“这是过去,你现在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已经死了。”芩竹淡漠的气声打在姜绾耳边。

姜绾看着这个神色淡淡的人,觉得她真是可怕,捂着自己嘴的那只手稳稳当当,就和现在毫无波澜的眼神一样,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救人,帮忙,这些像是芩竹下意识要这么做,而不是她想,或是那种为了天下苍生般的大义。

芩竹不知道姜绾心里想了那么多,就看见这孩子忽然熄了气焰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滑上手背渗进手心,她没有将手移开,一直等到院中的大汉散去,只剩下扯风箱似的喘息和低哑的哭声。

她扭头看向院中那抹孤单的身影,又以平直的视线滑向姜绾。

两个毫无关系甚至连时间都没有重叠的人,是以什么样的感情共鸣的呢?

芩竹不懂。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和大多数不太一样,她理解不了太多复杂的感情,而且还失去了前半生的记忆。

这就导致前几年过得并不太好,常识要从头记,和人们的相处也要从头悟,说一句颠沛流离也不算过。

好在自己还有点说不上厉害的手段,靠着那传闻里好坏参半的国师,这点手段可以让她半被鄙夷半被尊敬地混下去。

毕竟……她吃得也不是很多,穿得也不是很多。

难得想得跑了偏,芩竹将眼神从姜绾身上移开,伸展手掌想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擦擦手上的口水,结果不小心把塞在衣襟里的一张折得乱七八糟的纸带了出来。

这东西掉地上压根没什么声音,本也不会引起好奇,可偏偏姜绾现在心情复杂,急需别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所以在它掉下去时,便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嘴上说着“这是什么”,手上已经拆开了大半。

姜绾眨掉眼角的泪水,对着纸上面的鬼画符瞪了半天,把纸面翻过去展示给芩竹,木着脸道:“你写来干嘛的?别告诉我是……”

芩竹擦着手,瞥了眼那张纸,说:“那会给付宁算了一卦。”

姜绾木着的表情裂开,爬过去凑到她脸跟前,真诚道:“你就拿这个给她算,没被当成骗子打出来吗?”

芩竹向下扫了自己全身,然后回道:“没有。”

“啧啧啧,”姜绾咋舌,瘪着嘴将那张纸重新叠好丢进自己包袱里,叹道,“你比我还适合当个江湖骗子。”

说到这忽然灵光一闪,急道:“对啊!你这脸实在太适合了,我们一起,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考虑一下!”

风生水起芩竹倒是不太在意,但她一向没什么所谓,回答:“等我找到我要的东西。”

姜绾:……说了半天!

几句打趣总算不让姜绾心情太过难受,她定了定心,转身攀上游廊台阶,想看看院中那个姑娘如何了。

可她刚抬起头,却忽然感觉一阵寒意从后颈窜上天灵盖,那股熟悉的不好的预感猛然袭来,让她果断放弃台阶边缘,反手去抓身旁芩竹的胳膊。

然而原本非常顺手的胳膊手感不在,两只手仿佛是深进了雪堆里,一下子被冻得麻木。

姜绾懵然回头,却不想,身侧豆绿的颜色不在,大片的红占据视线。

一瞬间,之前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却又顾忌着不敢大叫出声,于是出声就像一只被攥住脖子的鸡,气息急促又小声道:“芩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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