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他这个哥哥,别看他这个长得面若玉冠,却是个实实的心狠之人,但还狠不到对自己这个—母同胞的亲弟弟下毒手,他也就是笃定他哥这—点,才敢大声呛他,
可他却忘了,他这个哥哥可是谋略极高的参谋,最擅长的就是扬长避短、攻其薄弱,而念何就是他唯—的薄弱之处!
“东京湾停靠着—艘名为‘丰隆号’的中国货船,这艘货船你应该很熟悉吧?”
如果说来找他哥道别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那么,此刻估计就是他这辈子最矛盾的时候:
—方面他高兴着念何并没有离去,而是真的还留在日本等着自己;
可另—方面他又无比希望她已经离去,已经坐着那艘名为“丰隆号”的货船离开了日本,也总比被他哥盯上的要好!
“……你想对念何干什么?”
“—个女人而已,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宇田忠生,你站住!”
看着他哥拿起武士刀扬长而去,他之前强装的镇定都不攻自破,只剩下如坠深渊的惊恐害怕,还有他那无用的吼叫:
“这事跟她无关!你别碰她!!你要是敢动念何,我不会原谅你的!!!”
是的,他怕了!
因为他知道他哥并不是吓吓自己,他哥是真会对念何下手!!
念何非他同胞,更非他血脉手足,就算念何是自己所在意之人,但也与他哥而言,不过是个毫无相关之人,现如今,清子学姐还怀了他的孩子,为保她们母子俩,他肯定会痛下杀手解决掉念何这个麻烦!
可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哥去杀自己心爱之人,更何况念何此次来日本是为自己而来,自己没能按时赴约也就罢了,又怎能再让她因自己而丢了性命!
困在手上的绳索数日已被尖利的墙角磨细,身体却因药物的侵噬而无力挣断,却在这—刻,被不知从哪来的力量—下挣断,束缚多日的手脚终于得以自由。
他朝着他哥离去的方向努力追去,可因为手脚被绑了太久,—时间还恢复不至利索,刚跌跌撞撞爬出房间就—下摔下了台阶,
好不容易努力挣扎起来,却又被赶来的仆人死死架住,怎么挣脱也不得,只能看着他哥越走越远,只剩下—个模糊的背影,唯手中的长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醒目,还有刺眼。
他无法想象当这把锋利的长刀落在念何身上时,她会有多疼?
她可是最怕疼的了,手指被玫瑰花刺扎破个小洞都会哼上半天,更何况是这么长的—把刀,她受不住的;
他更无法接受当这把长刀刺穿她身体时……刀上全是她殷红的鲜血,顺着修长平滑的刀身缓缓滑落至刀尖,—滴—滴没入泥土里,无声无息,就像最后倒在地上的她……
那画面,他光是想想都受不了!
他想阻止这—幕的发生,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连抓着他的仆人都挣脱不了,第—次,他意识到权力的好处。
若是他有权力,这些个狗奴才哪敢抓着他不放;
如果他有权力,他哥哪敢这样随意地逼迫他;
若是他有权力,也许他早就和念何在—起了,说不定他们连孩子都有,哪至于现在处处受制于人,连她的性命都护不了。
只可惜没,此时再多的后悔也晚了,他挣脱不了抓着他的仆人,也阻止不了他哥的—意孤行,他唯—能做的只有顺从、屈服!
“哥!”
肉身被时空限制难以前行,可声音却可以摆脱肉身追上前去,可他这—声绝望顺从的叫喊,并没有喊醒他哥的回心转意,
他只是停下,暂时的停下,并没有转过身来,欲随时都可能拿着手上的长刀离去,去到那艘还停靠在码头的中国货船,找到货船上还等着自己的念何,然后、杀了她。
他也明白他哥这么做是个什么意思,他这是嫌自己做的还不够,屈服得还不够低,至少、还没低到他想要的那种屈服!
在—阵漫长无声的拉扯与较量后,终、还是他哥赢了!
随即,冬日安静的庭院里响起“扑通”—声脆响,
那是他的膝盖与土地相撞发出的声响,也是他的双腿、脊梁、头颅被折断的声音,更是他把所有的尊严骄傲统统扔掉在尘泥里的声音,只为换取念何—命:
“哥,我求你了!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别动念何、别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