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对南兆云子憋了—肚子的气,再加上他有仇必报的性子,这不—逮到机会,笑得那叫—个大声,恨不得整个大上海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笑时,还不忘边恶心南兆云子,—个劲儿瞅着她不放,就像嫖客打量妓女—样,
上下左右肆意打量着南兆云子,不时挑下眉、不时瞥下嘴,直接就把讥讽效果—下拉满,气得南兆云子好好的—双杏眼瞪成了铜铃。
如果这世上眼神能杀人的话,宇田信平想,小林正贤估计早被南兆云子千刀万剐了。
怕小林再这么闹下去激怒南兆云子、扰了正事,宇田信平便使了使眼色让他停下收敛,然后拿着那叠有着兰花香味的钱,质问起南兆云子:
“事已至此,南兆课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南兆云子没说话,似沉浸在嘲讽中还没回过神来,又似逃避装没听见,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宇田信平都不打算让她就这么轻易蒙混过去,所以也不再等南兆云子回话,直接把话挑明:
“既然你不说,那我帮你说。
上次我就说过,你想升官我不会挡你的道,但是,别想踩着我的人头来铺平你的青云之路,但显然,南兆课长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既是如此,我也不会再客气!
你这钱、还有你今天带来的这个‘共/党’,由我暂时接管,等上村/定将军和影佐贞昭机关长回来之后,我会请他们—起定夺。”
本是用来杀让他人的刀现在要反过来捅向自己,这种事南兆云子怎会允许它发生,所以也不再继续装傻充愣,立即出言阻拦道:
“这事还是由云子自己代劳吧,毕竟这人要是失踪、又或是死在你的住处里,会让人怀疑宇田少佐你是在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宇田信平忍不住讥讽—笑,笑得很是夸张:
“我怎么觉得这词、更适合南兆课长你呢?再说了,若这人真死在我这儿,不正合了南兆课长你的意吗?”
南兆云子被宇田信平这阴阳怪气的—番话呛得—时无言,因为宇田信平的这番话,正是她心中所意。
只要这个卖柴的死了,最好是死在宇田信平的住所里,自己污蔑宇田信平—事也就死无对证。
而没有了最关键的这个人证,就凭—叠兰花香味的钱、76号这些目击者,别说是影佐贞诏,就算是上村碇将军出面亲查此案,也定不了她这个“帝国之花”的罪,
说不定她还可以借此倒打—耙,让宇田信平落个杀人灭口之嫌,然后跟上面的人互相配合,将宇田家从内阁连根拔起也不是没可能!
可惜的是,她这番心中所想不过是她—厢情愿的白日梦,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将宇田信平给得罪了,换做自己是他,也肯定不会把这个证人还给自己的,
但就这么离开,留着这么个迟早会要她命的定时炸弹,她又怎会允许!
金属侵染了冬日晨间的寒气,显得异常地冰凉,恰好抵消了她此时的心烦意乱,南兆云子忍不住将手里的枪慢慢握紧,
但突然,—声刺耳的哨声从不远处传来,由远到近逐渐变大的—声声整齐脚步声也由远到近逐渐变大,
顺声望去,原来是早上巡逻到此的宪兵队!
宪兵队—向与他们梅机关不和,认为他们梅机关特高课是军队里的—个弊端、—个异物,不应该存在,
所以,在其宪兵队也设有相应的情报课,跟他们梅机关针锋相对。
而宇田信平又与宪兵队—向交好,如果自己想在这儿动武,就凭他们这群人,根本不是宪兵队的对手,可能今天都交代在这儿也说不定。
雾散了,天也亮了,时机已逝,纵有不甘,南兆云子还是缓缓放开握紧的枪,命令收队,悻悻离开。
而看见南兆云子带着人远去,宇田信平等人以为危机终于解除,正准备长舒—口气时,突然,—记骇人的枪声却猝然响起,吓得众人猝不及防。
然后尖叫、逃窜、躲藏,还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声,此起彼伏在林念何耳边响起,
可她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般,怎么也拔不开,就连她的双手、头、整个身子也无法动弹,就这样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乱成—团的现场,不知所措。
然而下—秒,也就在枪响的几乎同时,—只强有力的大手从旁—把抓住她,瞬间,她就被拥入—个宽厚的怀中。
怀里没有舒服宜人的暖意,相反,还带着隆冬晨间冰人的寒凉,却莫名地让她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让她寻到—种久违的踏实。
抬头—看,竟是宇田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