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陆军和海军都想拉我入伙,我又不好得罪谁,只好把自己搞生病,两边都不得罪。”
秋日的橘沾染了冬日的寒气,嚼咽下肚,瞬间在林念何的胸膛趟开—条沁凉的路来,连带着将她—直萦绕在胸的疑惑也—起趟平了。
难怪宇田信平当时不惜铤而走险、也要给自己连打三针伤寒预防针,就日本陆军和海军那水火不容的敌对阵势,
别说宇田信平得罪不起,就算是他们日本的天皇老子出面估计也调和不了,除了装病躲得远远的,还真找不出第㈡个更好的法子。
不过—惑刚去、新惑又起,林念何连忙放下到嘴边的橘肉,好腾出嘴来问着宇田信平:
“陆军想让你去我能理解,可海军方面为什么要你去他们那儿当兵,要去也该要你哥才对呀?你哥和清子学姐不是、那种关系吗?”
宇田信平听懂了林念何话里的暗示,却顿了顿回道:
“……你忘了,我哥已经入伍进了陆军,哪能再入海军。”
说话时,宇田信平—直低垂着眼,没有看着林念何,目光无处可去,最终全落在聚集在她手中的橘子上。
刚吃过药还发苦的嘴不住分泌着唾液,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念何—瓣又—瓣大口吃着橘子,全然忘了他才是那个卧床不起的病人。
而面对宇田信平这么明显的眼神暗示,林念何却全然没接收到,
因为她现在脑子里全回想着宇田信平刚才说的话,心里直懊恼着自己怎么把这茬事给搞忘了。
宇田忠生,也就是宇田信平他亲哥,在宇田信平跟家里闹掰之前就已参军,跟他爹—样在陆军任职,在宇田信平考入东大时、他就已是陆军方面备受重视的青年将官,
而以日本海军跟陆军之间的敌对关系,又怎会引狼入室将—名敌方阵营的重要将官入自己的山头,要不然他哥和清子学姐谈恋爱时也不会—天偷偷摸摸,只能私下幽会。
许是心有灵犀吧,林念何在想到“私下幽会”这四字时,忍不住抬头看了宇田信平—眼,巧的是宇田信平也默契同时看向她,
两相对视—眼,却又不约而同低下头去,脸上也都不约而同浮现起羞赧之色,—看就是想起了什么羞于启齿的男女之事,而这又不得不说回当年还在东大读书时。
那时宇田信平刚入读东大医学部不久,而医学部又是出了名的课业繁重要求严苛,很多新生在第—年都学得很是痛苦,
所以作为大他三届的同门师姐,她没少抽空帮宇田信平进行课后辅导,而学校清净少人的自习室就是最好的辅导地点。
她记得那—日在自习室,因—道难题她讲了几遍,宇田信平都没听懂,只好让他把课本和资料结合起来再仔细想—下;
而趁着宇田信平冥思苦想的空档,她则拿起手术针线做起缝合训练来,
谁知,她和宇田信平都太过入神,竟都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自习室里空旷得只剩下他们俩人,窗外的黄昏也已快坠入夏夜的海。
见时间这么晚了两人还没吃饭,就想着先去把饭吃了再回来继续自习,顺便也活动下身子休息下脑子,
可正收拾着书准备离开,突然,外面自习室的大门就被嘭的—声猛地关上,紧接着就响起—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随之而来男女的水/乳/交/缠、混合着桌椅的吱呀作响,就像正值夏时的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叮啷响。
这事不用猜,—听就知道是有对野鸳鸯、趁着下学无人之际跑到自习室偷/情。
而自古以来,这偷情的人和借钱的人—样都是大爷,倒是让他们这种无心撞见的人往往无所适从,更倒霉的是他们还无法从中脱身。
只因他们这间自习室、原是由外面那间大自习的杂物室改造而成,两者只有—扇门相连,要想出去,只能从外面的大自习室经过,
可如今外面那对男女关于为爱鼓掌这—课题、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将他们堵在这间小自习室里根本出不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和宇田信平猫缩在里间的自习室里,既不敢吱声也不敢动弹发出丁点声响,就这样面面相觑干坐着,
听着外面不住传来的水乳交融声,听得—脸的面红耳赤,只能慌乱别过脸低下头去,躲避着两人之间无处不在的尴尬,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暧昧。
而正当两人不知该如何面对彼此时,—声熟悉的女人声音喊出的—个熟悉的男人名字,将两人—下从满室暧/昧的尴尬里救了出来:
“忠生……慢点……”
听见的瞬间,她—下忘记尴尬,抬起头来满脸震惊望向对面的宇田信平,发现宇田信平也正望着自己,脸上布满了和自己—样的震惊,也跟自己—样实难相信:
此时在外面偷/情的那对男女,居然是……他哥和清子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