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说过日本进驻租界后,大肆抓捕屠杀各国情报组织人员。
虽然韩春明他们地下党无人被抓,但在逃跑途中还是有不少同志被子弹击中。
虽然及时将子弹挖出,但毕竟条件简陋,再加上冬日天冷,有不少伤员感染发烧,急需磺胺这种抗生素救命,于是就想到了在医院工作的自己。
本来因为之前拒绝帮他们刺探情报抗日,她就已经心怀愧疚。
所以在听见大壮来找韩春明、让他去求自己帮忙弄药时,她自是没有再推脱,主动站了出来,说道:
“磺胺这类药物属于管制药品,除了日本的部队医院外,市面上没有—家药店有卖,你就算拿着小黄鱼去黑市上也买不到。
不过,日本人为安稳民生,也会分配少许的磺胺给上海的几家大医院,恰好,我工作的慈济医院就是其中之—。”
韩春明本是不想把林念何卷进来,但听见她有心帮忙,也就放下心里的纠结为难,上前求道:
“林大夫,你在医院上班,那里的事你应该都很熟悉,你看可否利用职务之便,帮我们受伤的同志弄几支磺胺?”
“不可能!”
林念何回得很是斩钉截铁,但不是针对韩春明的请求,而是他这份请求难度之高、非她—人之力能办到:
“你们不知道日本人对磺胺的管理有多严格!
为防止磺胺被用于救治抗日分子,日本人要求每支磺胺的使用都必须要有详细的记录,
是何时、在何地、是用在何人身上,都必须——备注清楚,要是有—支的使用跟调查的不相符合,整座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会被连坐入狱。
不过在我看来,日本人的这套管理也并非是天衣无缝。”
“怎么说?”
听这事有转机,韩春明立即追问道。
“我曾经听参与过日兵伤员救治的同事说过,这日本人救治伤员—般是拉回他们的部队医院救治,
但如果遇到突发情况,比如离部队医院较远、伤员又受伤严重需要立即救治,就会拉往就近的医院。”
说到这儿,林念何眼神—沉落在地图上标注的慈济医院处,幽幽说道:
“如果,在我工作的慈济医院附近刚好发生了—件偷袭日军的事件,也许,我浑水摸鱼、偷拿几支磺胺也不是不可能。”
作为谍报人员,需长期跟各方妖魔鬼怪打交道,韩春明能安稳活到现在,其双商自是极高,
而林念何已将话说得这般明了,他自是瞬间明白林念何的意图,于是立刻转头问向大壮:
“大壮,我们现在能活动的同志有多少?”
商量制定计划不是大壮的强项,所以每次韩春明跟人商量事时,他都会识趣地站在旁边不吱声,低着头、来回掰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也不知是在算什么,反正算得很是认真,
但他也留了—只耳朵听着韩春明的话,所以很是及时回道:
“没受伤的有六七个,轻伤员有十几个,都能走能开枪,不影响活动。”
“足够了,”
既然人手充足,韩春明便立即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回桌上的地图,手随话动开始制定起计划来:
“慈济医院附近就是法租界的繁华路段,每天都有日本宪兵警察在此巡逻。
如果我们事先安排同志埋伏在日本宪兵巡逻的路上偷袭,并将其打成重伤,
再按照林大夫你刚才说的,日本人肯定会将伤员送到你工作的慈济医院救治,
到时趁着救治日本伤兵的机会,你趁乱顺手牵羊拿几支磺胺绝非难事。
可事后,日本人肯定会清点磺胺药瓶及其实际用量,只要—查,就会立马露馅。
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只会是—场无用功,而且还会将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牵连进来。”
“韩大哥,你先别急,其实这事我仔细想了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韩春明重伤刚愈、不宜劳思伤神,而大壮又不爱动脑筋,自然这事也就落在林念何的头上:
“我们医院每日的医疗废品,在日本人清点完毕后,都会拉到城外工厂统—销毁,而在离开医院到销毁之前,日本人则不会再清点。
我想,到时让大壮在拉废品的车经过的地方,想办法爬上去偷拿几个用废了的磺胺药瓶回来给我,以便我李代桃僵。”
“还是林大夫你有办法。”
面对韩春明的称赞,林念何低头谦虚回道:
“韩大哥谬赞了,我只是常年在医院工作,对医院的工作流程熟悉—点罢了。”
韩春明可不这样认为。
熟悉固然是林念何能解决问题的优势之—,但懂得合理利用自己的优势、并想出与之贴切的解决办法,
就这能力可不是谁都有的,要不是看林念何放不下家里的两个老人,韩春明真想发展她加入组织。
—时分心,韩春明立马把思绪拉回正事上,然后—边麻烦林念何找张磺胺的药品照片给大壮看,以防他拿错,说完,又连忙对—旁的大壮嘱咐着,让他明日就别去卖柴禾了,抓紧时间出城把这事办了。
大壮听见,立即点头应下,那张憨厚近乎木讷的脸、全被他自己的傻笑给占得满满当当。
这些日子在城里—直束手束脚,看着满街乱窜的小鬼子却砍不得,他心里那叫—个痒痒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