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破妄又把帕子掏出来扔掉,刚好落在狗洞边上。
忘尘哼着小调往前走,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臭泥,反正待会儿也要再脏一次,不管。
往前走了几步,破妄又折返回来,利落地捡起了那张没人要的帕子。
狗洞外是一条热闹的街市,忘尘很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光明正大地把尸体送出宫呢。
破妄默默地追上来:“你不觉得这条街有点奇怪吗?”
忘尘停下来,眼前长街坐落着高低不一的房屋,商贩高声叫卖,来往行人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这条街太热闹了,甚至比皇宫正门口的街市更要繁华热闹。
这不对啊。
这个地段算是皇宫周边较为偏僻的,人那么多,偏偏还选了这里运送尸体。
尸体会被送到哪里呢,周边未设义庄坟地。
还是说尸体就在这条街。
忘尘二人融入人群。
人潮拥挤间,忘尘敏锐闻到一丝腐臭,一个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破妄带着他走进一条无人暗巷:“这个国师是三朝元老。”
忘尘皱眉:“三朝啊,够他杀这么多人了。”
霎时间,来往的人步子好似变得迟钝,地面上冒出一团团青紫的黑雾。
“啊!”柏枝柚从床榻上弹起来,冷汗爬上后背额头。
尸山血海,天空都是触目惊心的猩红,云砚身上轻甲染了半边血,跪在地上没了气。
柏枝柚罕见的面色凝重,利落地从抽屉暗格中取出一柄匕首。
匕首划破手掌,柏枝柚将流出的血引入茶碗,碗底霎时间沸腾起来,最后只留下一个诡异符号。
“死局。”
云砚回到房间撕下染血的衣服,手臂伤口显然是被剑气所伤。
“怎么着?也有你失手的时候?”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随手斟了一杯茶。
云砚深吸一口气,朝来人跪下磕头:“父亲。”
被云砚称作父亲的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了国师的那张脸。
国师阴恻恻地笑:“当初谁能想到,那个女人换走了她的孩子,我也可以把你放过去。”
“你可别忘记,身上流的是谁的血,吃几年皇粮别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云砚乖乖低头:“是,女儿记得。”
干净的茶杯上爬上几道裂纹,国师拿着被子晃了两下:“柏枝柚......九尾狐啊......”
云砚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顺着鼻尖滴下来。
她不敢表现出其他情感,不然国师一定会杀了柏枝柚。
国师用脚尖踢踢云砚的膝盖:“怎么,不为你这个姐姐求情吗?”
云砚的腰弓得更深了:“父亲自有定夺。”
“嗯,顺手杀了就是。”
国师不再说话,只是慢悠悠哼着小调,云砚意会,以琴去和。
指腹被琴弦割破,琴音变调,国师愣了一下,看着云砚,突然笑了:“原来如此。”
至此,国师盘算着,柏枝柚必死。
云砚已然明白国师心中所想,她面上不显,心里埋下一个种子。
她要杀了国师。
破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装作沉睡,左手悄悄凝出一道杀阵。
云砚躲闪不及,被破妄的杀阵砍裂了肩膀。
是之前那个刺客,破妄披着外衣:“你怎么还敢来。”
云砚甩甩手:“难怪杀不了你。”
破妄扯掉云砚的面罩:“居然是你。”
“有个买卖,帮我杀了国师。”
听见云砚说到国师,破妄倒是来了点兴趣:“我的好处呢?”
“随你提。”
“那没意思。”
云砚低声道:“我见过你,在桃源。”
破妄转头看她,想起忘尘对着他叫长罹:“怎么,你要用这个作条件吗?”
“桃源的事情,我最近多少有所耳闻,我也知道,你是不苍山的。”
破妄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条件不够。”
听破妄这么说,云砚算是放心不少,至少破妄有底气跟自己提条件,就是有把握杀了国师:“尽管说,在能力范围内我会兑现。”
“那个跟我同行的,是我师弟,国师死后,帮我绑了他。”
忘尘揉揉鼻子,很想打喷嚏。
云砚答应下来,心里默默地想,四不苍首徒,杀人放火蛊惑人心,居然还想绑了自己的师弟。
两人达成一致,破妄却没问那条街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不问?好歹有点头绪。”忘尘声音闷闷的,脸上盖了一本厚书。
书页被风轻轻扬起,破妄看着封面上的‘郎情妾意狐仙传’七个大字抽抽嘴角。
见破妄不理会自己,忘尘从床上弹起来:“你跟云砚做了什么交易啊?”
破妄从忘尘腿上捡过那本书,随手翻阅:“她让我杀了国师,我让她帮我绑你。”
说罢,破妄停下翻书的手,食指刚好落在一行字上。
‘夫君,你且让奴家瞧瞧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