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琮已经称不上是人，口中獠牙挂着生肉，双目泛白，爬满血丝。

破妄单手捏诀，一道金光遁入赫连琮脑内，一炷香后，赫连琮一阵抽搐，被活活抽出了魂魄。

“老家主，说吧。”

破妄环着双臂，淡淡地看着他。

“说......说......”

破妄召回存清：“你杀了谭光。”

赫连琮魂魄练练摆头，口中含糊不清：“不啊，不啊，我没......”

破妄不欲跟他废话，五指紧收，他的魂魄便疼得浑身颤抖，连肉身都受到影响，血沫汩汩地往外吐。

“前夜你们三人去见了何人？”

赫连琮魂魄无知无觉：“前夜公仲老儿传音于我二人，说桃源幻境已毁，那人责我等办事不力，让我等......将功折罪。”

“那人？那人是谁，可是公仲氏？将功折罪是何意？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

赫连琮魂魄缓缓抬起头，似是极为难过，肉身流出血泪：“你是不苍山的人。”

破妄心说这魂魄竟是识破搜魂术了么。

“不苍山的人......他说，他也是不苍山的人，他拿整个世家，要我们，杀了你。”

破妄不解：“这是何意，我入道不过百年，是谁要花这么大的功夫杀我。”

赫连琮魂魄闭上嘴，却是不肯再说了。

也是问不出什么了，破妄在赫连琮神识印下一缕清明诀，魂魄入体，赫连琮肉身恢复人状，半晌，他撑起身子，左手不小心摸到什么东西，拿起一看，那是一条人手，指上戴着谭光标志性的扳指。

破妄蹲下身子看着他：“想起来了吗？”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赫连琮抖着手把谭光的手往一旁丢，接着伏在地上狂吐起来。

那股恶心得血腥味儿扒在嘴里散不去，赫连琮疯狂地抠挖地上的脏土往嘴里送，想要掩盖那股味道。

破妄寒声：“你们三人视延城百姓的性命如草芥，在秘境饲养邪祟，如今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赫连琮吐出口中秽物，缓缓转身看着破妄：“还不都是因为你！百年前那人来我们延城，见一个杀一个，那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还拿家族威胁，我们赫连氏，千秋万代，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说这些话，像是用了赫连琮全部力气，他虚脱倒在地上，再就没气了。

破妄咬牙，起身背起他的尸首，提着谭光的断臂御剑回延城。

一夜之间，延城死气沉沉，顶上盘踞着乌黑压抑的卷云，街道上铺了一层枯黄落叶，一朝变成空城。

三世家门前冷落，破妄回到公仲氏放下二人，几个弟子被这夜变故吓得不轻，迟疑着不敢上前。

“这是赫连家主，送去好好安置。”

“是......”

破妄提着存清赶去，整个公仲氏像是被搬空了，异常冷清。

墙边突然传来细微动静，破妄分神去看，蛇轩拿着半块糕点蹲在墙角啃，旁边侍奉着两个金蟒族的青年，看着是一对双生子。

双生子也看到破妄，知道对方是不苍山的前辈，向破妄行了一礼。

蛇轩抬头看着破妄，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含糊道：“忘尘在那。”

破妄点点头，留心看了一眼，蛇轩手上那块糕点是送给忘尘那个食盒里的。

忘尘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木头在削，众人各显神通，有用剑的、用刀的、斧头、长枪、符咒，什么都用上了，祭台根本不受影响。

长春靠过去：“你怎么看着一点不着急啊，搞啥呢？”

手中木头被削成人形，忘尘低声跟长春说：“待会儿大师兄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他，让他想办法放进祭台里。”

“那你呢，你要走吗？祭台砸都砸不开，咋放进去啊？”

忘尘拍拍长春的肩，把木头小人塞进他手里：“想办法啊。”

说罢，忘尘混进人堆里，长春跟过去找，却没看见他人影。

“不是，真走啊。”长春看着木头小人：“不是，那大师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