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还会有吗?”他问了句最不相干的话,目光灼灼,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惜她连看都未曾看他。
“殿下慎言。”
“这就是你的选择。”他知道了,他赌输了。
“叶二小姐嘛这不是?”又一道声音传来,她循声往去,来人是前呼后拥的太子。
“太子殿下好。”她作揖,心里暗骂那非叫她来的人,如若不然,一天哪需得弯那么多次腰,行那么多的礼。
“怎么着这是,和二哥吵架了?”他脚步未停,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众星捧月着离去了。叶声儿傻眼,不是,他怎么张嘴就造谣呢?
“太子……”她才出口要解释,却发现人已隐没人群,看不清了。
“既然如此,我先进去了,叶小姐跟紧宫人,不要走丢了。”李承泽的话说得关切,却有了距离,像是客套。他又恢复了原先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刚刚的失态只是她的错觉。话说完,他再没有一丝迟疑地离开了这边,往大殿走去。
“小姐是叶二姑娘?”侍卫终于敢出声了。
“是,小哥查吧。”
“不用不用,陛下提前吩咐过了,叶二小姐,不用查。”
提前吩咐?这给她搞得像关系户似的,庆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叶声儿满腹疑云,朝祈年殿走去。进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殿之中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各部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你吹我捧,互为标榜。
这堆人她自然是融不进去的,寻了个离殿门最近的位置要坐,却被一旁引路的宫人拦下。
“叶姑娘,您的位置不在这。”
“这还有规定?是按等级来的?”那她岂不是要坐门外?
“小姐随我来。”来都来了,坐哪她也都认命了,可是……这方向和她想的不对啊,怎么越走越里了?
穿过人声,领着她的宫人终于停下了,停在一和周围浓重官气格格不入的白衣少年身旁。
“叶小姐巧啊。”这白衣少年不是范闲又是谁?
“小范大人,又见面了。”她从善如流地坐下,这一刻她疑云尽消。和范闲安排一块,她大概猜到庆帝是何用意了,“看来陛下是知道了,找个狗屁不通的理由非得让我来这鸿门宴。”她倒了杯酒,端近闻了闻,又放下,“跟着你混我真是连顿饭都吃不安生。”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范闲对着叶声儿摆摆手以示抱歉,他自己对这世界莫名其妙的为难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叶声儿进得晚,开宴前的明枪暗箭她一个没见着,不知算幸运还是遗憾。但这些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因为庆帝来了。
宴席开始,好戏登场。第一个上场的是……
“叶家那丫头呢?坐哪了?”
菜还没上齐,怎么先把她叫上去了。叶声儿着急忙慌地放下手里的筷子,快步走至殿中央。
“陛下。”她躬身行礼。
“你就是叶声儿?”庆帝端详着大殿之下的人,幽幽开口,不辨喜怒,“朕听说,你刚刚在宫门口,和老二起了争执?”
叶声儿毫不犹豫,弯下膝盖:“臣女不敢。”
“你跪什么!起来。”叶声儿闻言站起,“朕只是感慨,你尚年幼,父亲不在京都,家中只有母亲操持,这遇了事也没个撑腰的,京中行走恐怕步步惊心吧。”
“啪”
范闲搁一旁看得龇牙咧嘴:这声音听着都疼。
“陛下明鉴,小女真不敢和二皇子争执,也不敢在京中惹事,一直本本分分,不敢出格!”
“起来,怎么又跪下了,武将之家,当有些骨气!”庆帝这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皇帝要钢做什么,他要的不过是心存敬畏的臣子罢了。叶声儿不信她不跪,庆帝真能满意,她不过顺着他心意来罢了。
庆帝出言,她又直起身。
“朕记得你再有一月要及笄了?”
“谢陛下挂念,应是还有一月。”她自己都不清楚还有一个月了。
“你们这届小辈里,属你年龄最小了。”他突然开始感怀,语气变得和蔼,像一个亲近的长辈,“朕,送你个礼物吧。”
他停顿,似是在考虑这礼物该为何,突然轻击桌案,像是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朕将你父亲调回京如何?”
殿下恭恭谨谨的叶声儿猛一抬头,落尽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此礼过重……”叶声儿低下头,避开了那视线。
“你不想你父亲?”庆帝故作疑惑。
“自然是想的。”
“那朕让你们父女团聚,家人团圆,这礼不算重,你受的起。”
“可……”这太儿戏了,后面的话她咽了回去,再说就是驳了陛下的面子了。
她跪地叩首:“臣女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