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的椅子是很舒服的,虽然叶声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
“这葡萄吃着可喜欢?”
“甜。”
“那以后常来。”李承泽捧着《红楼》闲读,抽空聊上两句,似乎对面的人不是稀客,而是老友。氛围一时“和谐无比”。
到底和不和谐,只有当事人知道,葡萄是甜,椅垫虽软,叶声儿此刻却有点坐如针灸——她一大早就被谢必安叫来二皇子府,来了什么也不说,就叫她坐下吃葡萄。他自己捧着书就是看,要不是还问了两句话,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对面还坐了个大活人。
“……冒昧问一句,殿下清早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叶小姐可知道宰相二公子死了?”对面那人终于舍得把手中翻了百遍的书放下了。
现在外面林珙之死闹得满城风雨,林相太子都对着范闲虎视眈眈,李承泽现在做打算什么都不奇怪,可他偏偏什么都不做。
“应该知道吧。”她得知消息时吓了一跳,按理说滕梓荆没死,就算看在婉儿的面子上,范闲不至于动杀心。只用借鉴察院之手,告他个通敌叛国之罪,到时候关进鉴察院的地牢,再将林珙背后的人顺藤摸出,这么两全的计策,他不会想不到。那么,发生了什么林珙还是死了?
“叶小姐觉得林珙是怎么死的?”
“我?觉得?他是怎么死的?”叶声儿对他这一句话充满了疑问,什么叫她觉得林珙是怎么死的?这么血腥的事问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的看法真的好吗?
娇娇弱弱的叶声儿道:“死于剑下?”李承泽看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还,还是刀劈?”她咽了咽口水,果然有的人真的只是看起来娇娇弱弱。
“叶小姐猜得很准啊,林珙死于剑下。”
“哈哈,确实略懂玄学……”
“巧了,我也懂点。”
“哦?我以为二皇子只懂文学,没想到还对这个感兴趣?”她倒不知道这个了。
“我猜,前几日叶小姐见了范闲。”叶声儿择葡萄的手顿了一下,微不可查,又恢复了先前。
“二殿下果真神机妙算。”
“但我算不到你何时和范闲关系这般好了,”他撑起一只手,托腮看着她,“范闲在查牛栏街一案幕后真凶,但一直毫无进展,直到那天见了你,他突然就把目光聚焦林珙了。”
“你是说,是我告诉他的?”李承泽挑眉,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殿下莫不是忘了那个司理理?她可是知情人,没准儿是她告诉范闲的呢?”
“可是司理理一入京就被鉴察院带走了。”
“范闲可以进鉴察院问呐。”
“此案鉴察院是避开范闲的,他不会知道司理理在哪。”
“王启年能告诉他啊,他还会给他画地牢的图,他还……”急切的辩解戛然而止。完蛋玩意儿,被套话了!
叶声儿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塞葡萄,她现在急需一个吃葡萄噎死但不会死透的教程。
“谢必安,再上两盘葡萄来。叶小姐慢慢吃,管够。”他翻起唇角,露出一个羞涩的笑,竟让她瞧出了点志得意满的少年气,这才对啊,他也不过二十。
但这二十岁的少年下一刻出口的话就不那么稚气了。
“叶小姐是想坐实窃取鉴察院机密,还是承认,是你向范闲告发了林珙?”
“是我说的如何?不是我说的又如何?”她想过被太子逮到、被林相警告,但没想到李承泽先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