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瞧着凌泉,静默不知多久,眼眶渐渐红了,凌泉下意识想去拉住她,女子却没用凌泉去扶,似是处于本能似的微微把自己收拢起来,作出防备姿态,哞间氤氲起泪光。
“将军。”她没敢去看季云岫,。只低着头,嗓音却破碎,丝毫瞧不出这个年纪的活泼,“是我做错了吗?”
“我做错了什么?”
季云岫:“……”
这个问题季云岫答不了,她能做错了什么呢?不过就是被掳了,又被质疑,无处可去,从头到尾她都没做错什么。凌泉连忙翻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那女子却没接,许是压抑了太久了情绪,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我不知道……”
季云岫站起来,一边走过去,一边观察着那女子的神色,最终在她面前半步站定,叫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放轻了声音:“你没错。”
女子头更低,似是逃避的,又带着被逼入绝境的悲怆,不知是说给谁听:“他们说我错了……说我该死了才好……说女子没了贞洁什么都不是……可是我……可是我……”
季云岫耐心听着,没进一步去询问,女子说得颠三倒四,她也大致拼出来一二。那女子本是和丈夫一起去祈福,可福没祈到,回了家中之后,丈夫还疑心她脏了身子,直接把她一纸休书赶出家去,她欲要解释,换来的却是拳打脚踢,而后被丢出了家门,至于娘将,她连门都没进去。
那女子渐渐平静下去,季云岫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嗓音很轻:“罗禾……”
“好,罗禾,你听我说。”季云岫道,“你家在何方?”
听见季云岫这样问,罗禾本能地簌簌发抖,似是不愿意回忆似的,凌泉忙劝道:“将军自然不是要将你送回去,这是他们昧下你的嫁妆,又将你赶出去,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
罗禾摇摇头:“可从来都是这样的……”
她喃喃自语,似是这样才能给自己慰藉:“天理不公……”
“这是什么天理?”季云岫轻嗤一声,“你信不信本将?”
她少了刚刚故作出的平易,反而叫罗禾生出些信任似的情绪,抬头去看季云岫,季云岫道:“若你能信本将,本将替你将公道讨回来。”
罗禾似是没想到季云岫会这样说,又或是习惯了忍耐世道施加给她的压迫。下意识重复道:“公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季云岫一笑,“本将就是公道。”
罗禾显然信了季云岫,望向季云岫的目光都带上了崇拜,凌泉朝季云岫笑了笑,无声动唇:“威风。”
季云岫没理凌泉,又问道:“那伙贼人可曾对你们做了什么?”
罗禾立刻摇头,有些急切似的:“不曾,他没动我们任何一个,只把我们关起来。”
季云岫点点头,表示了然:“你和其他几个姑娘相互认识吗?或者你现在知道她们都是谁吗?”
罗禾思考了一瞬,摇摇头:“之前不曾见过……我也……不太记得她们都是谁。”
说着,她有些紧张似的,生怕自己的答案不叫季云岫满意,季云岫只得安抚一二:“那你们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那伙贼人有没有问你们的身份?”
罗禾继续摇头:“没有,我们一直被关着,除了送吃食的人,就没见过别人。”
季云岫挑眉:“吃食,吃什么?”
罗禾茫然:“就是一些干粮,还有水……有几个小姐吃不惯,但我觉得很好了……”
季云岫笑了笑:“比这里的伙食还好。”
罗禾表明真心似的,连忙道:“自然是比不上。”
从罗禾身上并不能问出什么,季云岫问了问,也就放弃了:“那你这些日子先做工吧,你希望你婆家如何?”
季云岫的话题转变太快,罗禾茫然道:“啊?”
“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凌泉解释道,“按你的说法,那男人为了自己逃命,可是推了你出去,你就甘心?”
听凌泉这样说,罗禾本茫然的目光染上了些恨意:“自是不能。”
“好吧。”季云岫打了个响指,“我把他们的人头拿来给你赔罪怎么样?”
凌泉赞同:“我觉得可行。”
“可行什么。”季云岫作出些责备姿态,“只是京都,你真当他们是蛮子?”
凌泉:“……”
罗禾没忍住,低笑出声,季云岫也弯了眉眼:“放心,欠你的,什么也少不了。”
打发了罗禾出去,凌泉走近几步:“有问题?”
“自然。”季云岫冷嗤一声,“这毕竟是京都,如何能生出这样一伙贼人?还掳女子,掳了又不动,自然只是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