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沈家的第三日,谢霖便睡到日上三竿。
枕边放着几张涂涂写写的说明书,毛笔早滚到床脚了,把地毯都染了墨汁。
沈常谦来喊他吃饭,却看到谢霖顶着一个抹花了的小脸。
他偷偷憋着笑,故意没提醒,神色如常地将谢霖叫醒了。
于是谢霖又顶着花脸梦游似的走到饭桌前乖乖坐下,全然不知自己被一众仆人围观了。
“早上好…”谢霖嚼着一块大虾仁,无精打采地向过来吃午饭的沈姝宁打招呼。
“你家早饭吃油焖大虾啊…”看到这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小花仓鼠似的小花脸正呆呆地仰视她,到嘴边的阴阳话又奇妙地被憋回去了。
“早上不能吃油焖大虾吗?”小仓鼠偏了一下脑袋问道。
行行行,差点忘了他是有钱人,沈姝宁恨不得扶额苦笑:“这是午饭啊,还有吃完饭记得洗个脸。”
谢霖迷迷糊糊点点头,神智不清地继续扒饭。
今天只有他们三个在家,沈常瑾今日去上补习班了,姐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了。
“我听说京城那边过几天要办观音大典,爹正好还能赶上趟。”沈常谦酸溜溜地开口道:“我也想去……”
沈姝宁思索了一下:“是有这么个事,到时候肯定很热闹,我记得上次办这个还是先帝在的时候。”
沈常谦看着快把脸埋碗里的谢霖,又郁闷地说:“爹去京城能看观音大典,而我去是要到舅舅家练字……”
看着他愈加懒惰的样子沈姝宁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两个弟弟打包扔给程祎,“练字你都嫌累了?考科举那字就是你的脸面!”
“那谢霖也陪我去……”沈常瑾发出理直气壮的声音,“他的字比我丑多了!”
沈姝宁则是用力点了点沈常瑾的脑袋:“你管好你自己!”
且不说她不愿意管谢霖,人程家不一定待见谢霖,再说现在这关系真不合适,保持距离更好。
谢霖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叫他名字。
嗯?在想我的事?
他嚼吧嚼吧嘴里没吃完的饭问道:“咋了?”
沈常瑾连忙问他:“你想去京城不?”
谢霖:“不想。”
沈姝宁心里狂喜,大局已定,又少一件麻烦事。
许是看到沈常瑾震惊又落寞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他又多问了一句:“去干啥?”
沈常瑾不自信地发出蚊子哼哼:“呃……去练字……”
谢霖两眼一亮:“去去去!我去!什么时候出发!”
???
这好像哪不对劲吧?
沈姝宁就直接问了:“你?要练字?我可记得你从生病到现在都没上过学呢,你不会中邪了吧!”
她啪地伸出手扣到谢霖额头上,“这也不烫啊?”
“那咋的?白嫖的课为什么不去呢?”谢霖扒拉开沈姝宁的手,感觉自己被打了一掌。
这话倒是一点毛病没有,多少人想跟着程致远学书法都没门路,这机会求之不得。
沈姝宁沉住气温和地说:“就你这水平你能学来多少?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我教你就行。”
谢霖想着被沈姝宁盯着练字的场景,感到一阵恶寒,开始找说辞了:“嗨呀,其实我就是想去京城玩玩~”
这倒是比想去练字可信许多,但逻辑上出现了严重的错误,沈姝宁不会轻易被他糊弄,“那为什么他刚刚问你你拒绝了?”
“咳咳,我那不是怕你们专门为了带我去京城玩而劳神费力吗?”
你好大的脸哦,沈姝宁在心里默默吐槽。
干脆还是不管了,沈姝宁摊牌了:“行吧,可以去,都可以,去练字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做不了主,这个事等大人回来再商量。”
两个小孩高兴地击了掌,沈常谦良心发现,把谢霖带到镜子前洗脸。
“……你们都不提醒我!”
沈常谦笑道:“这可是你辛勤劳动的成果,你那纸上写了满满几页什么东西啊?我都看不懂。”
“就那么难认?”
沈常谦诚实地点点头。
好吧,看来是得好好练字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都是这个破毛笔的错!
他谢霖迟早要做出铅笔、水笔!
下午沈常谦和谢霖歪在太师椅上唠嗑,沈姝宁抱了新琴来做保养,也加入了聊天。
谢霖一边嚼山楂条一边问:“为什么你们不去京城住,每次沈爹休假了才回来多麻烦?”
沈常谦回道:“因为我们在沛州上学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很奇怪好吗?
“为什么不去京城上学?”
沈姝宁叹了口气,停下擦琴的手:“在江南考科举竞争可比京城小多了。”
“你可能不知道京城的童试和乡试多激烈,他俩都不一定能多突出。”
“他们要在江南考了这两场了再去京城学习,这是最保险的方式。”
谢霖听明白了,想到了那个十二岁中举人的离谱亲戚:“那你表弟是在京城考的吗?那也太厉害了……”
说到家族的荣耀成员,沈姝宁来了兴致,连忙向谢霖介绍起来。
“你说程祎?那当然,他本来就是京城人,而且每次考试都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