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了，”仍然戴着白色口罩和手套的荒木冷漠地说，“他们会杀了你的。”

一个同样戴口罩和手套的短发女生向荒木走过来，他小声警告路菜说：“不要再跟我说话了，你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个短发女生已经走到他面前，她仔细打量路菜的脸然后说：“怎么了辻井同学，你跟荒木好像关系很好嘛...荒木他最近加入了我们的学习小组，你想一起加入吗？”

荒木隔着口罩突然厌恶地说：“不，我不喜欢这家伙的脸。”

短发女生看了他一眼，抱怨道：“咦，这么漂亮都不喜欢吗？眼光还真奇怪。”不过她最后还是同意了。“你喜欢就好，遇到喜欢的要记得告诉我。”说完她回到自己站在靠窗的角落的小团体，那几个同学都戴着口罩和手套。

不管路菜后来再说些什么，荒木都没有理会过她。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班上的同学们各自都分散开，三三两两地扎堆，其中一个小团体特别扎眼，因为他们都戴上了口罩。荒木看到路菜居然敢向自己走来，他便找了个借口来到偏僻的器材室。过了一会，路菜果然跟了进来。他已经失去了耐性，朝路菜发火道：“你为什么还要来学校？我已经跟你说过这里很危险。”

“我才不要听你的话乖乖离开，这些破石膏有什么可怕的。”路菜皱起眉干巴巴地说，“反而是你一直无视我，喜欢一个人不是哪怕死也要和对方在一起吗，你怎么反过来逼我离开你？”这些都是路菜电视里看到的台词，当初看时觉得男女主角简直就是神经病，现在拿出来用却脸不红心不跳。虽然她本意并不是要向荒木告白，听起来却像那么回事。

荒木被少女柔软的身躯逼得后退几步仿佛遇到什么洪水猛兽。“死都要抓住对方吗......你的想法实在太偏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推开大门打算逃走。

器材室红色的大门打开后，短发少女出现在荒木的视线里，她不何时站在门口，又听到了多少。她一步一步向前走，荒木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她把身后红色的门关上。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这间小小的器材室里，荒木试着安抚浑身散发可怕气息的短发少女，她却仿佛没看到他似的眼中只有路菜的身影。

她接下白色口罩，露出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朝路菜尖叫：“你居然敢抢我男朋友！该死！该死！！”她直接抓起一把靠墙的金属标枪，尖利的金属头朝路菜腹部刺去。这一击凶猛地不留余力，只求能把目标的肚子戳穿让肠子和血流到地上。

在狭小的封闭空间里路菜为了躲避短发少女的攻击滚倒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再一次落下的标枪已经到了眼前。这一切发生地极快，荒木来不及阻止，路菜已经双手握住标枪的金属头让它偏到另一边，刺在了地上。

在她们互相角力时，沉重的空心铅球从短发少女身后举起砸在石膏制作的躯体上，咯一声脆响短发少女的身躯撞到地上，在他们眼中碎成了好几大块，握住标枪的残臂也落在地上。

一双戴白手套的手把举起的铅球放回塑料框里，和其它空心铅球混在一起。

荒木没有犹豫，他只是再看了那堆残骸一眼，便拿来扫把簸箕开始清理地上的石膏雕像，冷静地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处理完石膏的残骸后他才开口说话：“我杀人了。”

“你没有，”路菜站在少年面前，“你杀死的不是人，是石膏。”

“杀死石膏对我而言跟杀死人类没有区别......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石膏们已经注意到你，如果你继续留下来，你会发现这是一条不归路。”

“我还挺喜欢亡命天涯的。”路菜说。

“可我不想一直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荒木抬起头与路菜四目相对，“只能杀死他们！”

“什么？”路菜心底早知荒木对这些石膏的热爱，这时却又说要毁掉他们，“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要毁掉他们！”他望向少女的眼睛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在你和他们之间，我居然选择了你。连我都感到可怕......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反正路菜觉得挺开心的。

旁人怎么会认为能动的石膏跟人一样，他们是群怪物，荒木居然喜欢这群冷冰冰的杀人石膏。路菜对这些把人头当帽子戴的石膏没有丝毫热情，却为荒木将要毁灭他所爱的石膏而心底发颤。

毫无疑问他爱他们，却为了我要毁掉他们。

路菜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