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提灯一脸赞同,“很有道理。”
姜灵韫道:“故而,人间竟有一处被设了迷阵不让人过路的所在,岂不是很奇怪?若不是鬼门关前的迷障挡了鬼路,还能怎么解释?何人这么胆大,又这么能耐,竟能避过天庭众仙的眼睛,光明正大地在这里设下结界,并且还不见仙官下凡管制?”
可若真是鬼门关开前,为避开凡人而产生的“鬼打墙”,便也不会出现这些人为设置的阵石,而是会应天道自然而然生出迷障,亦在鬼门关消失后也随之消散。
巫提灯却道:“又或许是管过了,却没有结果。”
姜灵韫当即否决道:“这不太可能,这世间又能有什么人的法力能越过天庭监察的仙官?酆都王可没这么闲,更何况他从不出地府半步,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必要吗?”
巫提灯笑说:“究竟怎么回事,破开这迷阵一探,不就水落石出了?”
这下姜灵韫又犯愁了,“可这阵法古怪离奇,压根看不出阵眼在哪,若是毁错了一个,说不准还会引发什么难搞的机关……这要怎么搞嘛?完全没有头绪啊。”
巫提灯奇怪地看着她,“你幼时竟无一人教导?”
姜灵韫怔了怔,“什么意思?”
巫提灯顿了顿,只道:“没什么。借我点血。”
“你要我的血干嘛?画符?”姜灵韫急了,“怎么不用你自己的!”
“你也知道,我多年前险遭仇家所杀,失血过多,自那之后便体弱身虚,真没多少血够我耗的。”巫提灯为难道,“我血很贵的。打个商量,不借也罢,不则我再另想办法。”
“……”姜灵韫吸了口气。
明知此人说话半真半假,绝不能信,可她这话一出,自己还就真有些舍不得拒绝了。
可恶,定是她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术,蛊惑人心!
姜灵韫心里这般想,却已经松开白衣人身上的青藤,只留了一截尾巴栓在巫提灯小臂上。
巫提灯微微挑眉。
随后就见这少年主动撸起了袖子,把手伸到她面前,“……那你取吧。轻些啊,我怕疼。”
她哑然失笑,“那你可要忍着点了。”
巫提灯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下关节,从地上随意挑了颗棱角锋利的碎石,在姜灵韫手腕上迅速划过——姜灵韫闭着眼睛浑身一抖,再睁开,却发现不过是小指指头溢出了一滴血珠。
“都说了,只要一点。”巫提灯笑道,“现在,把手按在地上。”
“不是画符吗?这点血也够?”
姜灵韫不甚理解地照做了。地面沾到她鲜血的那一刻,竟如地动般晃了半晌。姜灵韫刚想起身却没站稳,又支着手跪了下去,打眼一看,身侧那人却稳如泰山,文风不动。
随着这阵剧烈的摇晃,二人眼前的几排树缓缓往左右两边移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俨然是一座被迷雾包裹的,布满荆棘的城。
“有路了!”姜灵韫喜道,“一滴血就这么管用?”
紧接着她就察觉不对,回头看向那白衣人。
不太对、不太对……
恐怕不是血管用,而是她的血才管用。
方才那番说辞分明就是这白衣人信口胡编的,她又不是傻子,岂会辨不出来?
这白衣女子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姜灵韫心甘情愿贡献出自己的血而已!这样说来……
这人莫不是已经猜到自己什么身份了?然还装着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好会诓人!
姜灵韫背脊发凉。
她这想那想,却没发觉自己已经神色变幻莫测地盯了巫提灯好一会儿了。
盯得巫提灯忍不住发笑,“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有这种人呆在身边,太可怕了。姜灵韫气急败坏道:“我看是你有话该与我说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拽了把藤条。走人!
巫提灯没说什么,乖乖跟了上去。
路上杂草丛生,长得同人一般高,看不清前方,加之有雾气笼盖,遮挡视野,更是举步维艰。
越往里走,周遭的雾气就越浓。到后来,姜灵韫甚至觉得,要不是自己还用藤条拉着巫提灯的手,她都要分不清自己身边是不是还站着个大活人了。
直到二人穿透了雾障,站定于一块界碑前,城门的轮廓才在灰雾中渐渐清晰起来。
这界石在此经风吹雨打,早已千疮百孔,上头模模糊糊写着三个字——万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