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两柄长矛的主人亦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看她这副模样,想还必是个不经人事的,不如咱们——”
可他话还未说完,便突觉心口一阵刺痛,接着便是手脚麻痹,全然不听使唤,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了下去。
他在倒下的瞬间,亦瞧见了自己那两位同伴也是同样地僵硬倒地,三人齐齐倒在了这闯入者的脚边。
凌玦虽看不清眼前,却能凭借着对声音方位的判断,找出了这三人所在的位置。
此刻她垂下视线,终于瞥见了这三个长得别具一格的魔修,漠然开口。
“我最不喜口无遮拦的人,魔也一样。”
其中一个红发的仰起头恨恨咬着牙道:“你在我魔域中,竟还敢如此放肆,别以为你有点修为便能横行无阻了,你且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要了你的狗命。”
凌玦只浅笑道:“来了人正好,你们几个确实也不配同我说话。”
另一个黄眸的则警觉不少,“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你是哪个门派的,要对我们动手?”
凌玦将视线一转,带了几分只可意会的深意,“太虚门,听说过吧?”
那三个魔修立刻互换了眼神。
“太虚门?那个什么枢光是不是就是太虚门的?”
“我记得也是,樗临大人如今就被关在太虚门里吧?”
“太虚门的人来我们这儿做什么?是不是樗临大人出了事?”
“你别胡说!咱们明明已经派了——”
“嘘,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出咱们的机密!”
凌玦听到此处,却轻哂道:“你们说的机密,该不会就是让那魅魔混入太虚门中去救樗临的事吧?”
地上那三个魔修齐齐抬起视线,三脸愕然看向她,“你怎么会知道?”
“别想了,你们的计谋已经暴露了,”凌玦似有些惋惜地轻叹了声,“若是再这么拖下去,你们樗临大人只怕是没救了。”
最后一位面黑如墨的魔修,最为沉默寡言,此刻终于开口,“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来帮我们的?”
“帮与不帮,还轮不上你们来同我谈,”凌玦将姿态放得颇高,“找个能做主的来再说。”
红发魔修转头斥道:“你怕是疯了吧,她一个正道修士,怎会来帮我们?”
黑面魔修却只点了点头,“好。”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传信的法子,片刻,这山中竟吹来一阵旋风,将周围的雾气片刻间尽数吹散。
凌玦这才将此处看了个分明。
周围早已没有了丰茂的山林,而是光秃秃的一片焦土,明明来时还是白天,此处却不见天日,一片暮色将尽的黑沉。
眼前矗立着一面漆黑的高墙,当中一道铜门在此刻缓缓开了一道细缝,从中飘出了个戴着兜帽的瘦长人影。
“没用的东西。”那人影大袖一挥,便将那三个魔修卷进了风眼中去,旋风呼啸,也不知见他们投去了何处。
那瘦长人影也没犹豫,立刻转头面向凌玦,面容皆隐在兜帽的阴影中,却也看不分明他的神情。
“你是如何知道了我们的计策?别想着诓我,若是你有半句虚言,我可不喜留着谎话连篇之徒在世上碍我的眼。”
这魔修释放出的威压,确实要比凌玦高出至少一个大境界。若他全力一击,杀了她确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凌玦只随意打量着周围的荒地,“就在这儿聊?”
兜帽里的人却道:“你要先拿出让我信服的东西。”
凌玦思量片刻,道:“樗临的腹下三寸有道疤,是幼时顽劣被柏蟒咬伤所致。”
“你——你怎会知道?”即便看不清兜帽中的脸,那凝滞的一瞬也已然传递出了他的惊愕。
“因为我同他交情匪浅啊。”凌玦笑得颇含深意。
这种事情她不知道,可拥有两世记忆的云无非自然是对樗临了解的一清二楚。
“罢了,你随我来。”那细长人影用手示意她跟上,随即转身,带着凌玦进入了那道铜门之中。
在跨过门槛的一瞬,凌玦只觉像是突然从荒山野岭走向了闹市之中,眼前霎时间被一片暖黄闪烁的灯火所填满。
城内众人却对那瘦长人影颇为敬重,所到之处,众魔皆垂首侍立,连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那人影将她带入了一处高墙包围的府邸中,在堂屋内落座后,对着她扬了扬下巴。
“说吧。”
凌玦却先问了句:“阁下可是苍缗长老?”
那兜帽中的人先是一怔,随即竟缓缓将兜帽放下,露出了一张苍白似灰烬的脸。
“这也是樗临告诉你的?”
“那是自然,”凌玦颔首,“樗临说苍缗长老待他如师如父,我自然有所耳闻。”
“你同樗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不是太虚门的人么,他怎会告诉你这么多事?”苍缗看向凌玦的视线终于多了几分郑重。
“我同他——”凌玦掩唇一笑,倒像是有几分不便明言的意思,“总之是有几分交情,他也愿意将些机密事交给我来做,如今为了方便行事,我也已经同太虚门断了关系,这才好了无牵挂地来同你们共谋大计,苍缗长老也可出去打听一二,看看枢光尊者的首徒是不是已经被逐出了太虚门。”
苍缗有一套自己的信息系统,太虚门首徒被逐之事,他早已有所耳闻。此时再联系起她对樗临和自己的了解,自然已经对她的话信了大半。
“你说魅魔潜入被太虚门发现之事,当真如此?”
“我骗你们做什么?”凌玦轻叹着摇了摇头,“若是她当真能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我哪里还用得着离开太虚门,留在门内同他们做个接应岂不更好?”
苍缗心中略计较了一番,或许她只是假意退出师门来取得他们的信任,可对于正道修士而言,这几乎是将自己的名声尽数碾碎,牺牲未免也太大了些。那些正道修士都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想来也不会走这一招险棋。
而她为了樗临竟不惜毁去自己多年建立的身份,看来也确实是同樗临真心相交,此时她竟已经将凌玦当自己人看待了。
“如今既然若若已经暴露了,你来寻我们可是还有其他的法子?”
“这法子嘛,樗临确实是告诉我了,只是——”凌玦的神色似是有些为难。
苍缗见她犹疑,立刻道:“你说吧,只要樗临的意思,我们没有不答应的。”
凌玦笑了笑,“此事说来有些复杂,樗临的意思是,在他还未回来的日子里,让我全权接手魔族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