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天,庄雨眠押着宋徽之去找了宗主,蓝风绪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没想到,当时在紫微堂里的人,除了有宗主相里权外,还有无渡道君。
这下好了,蓝风绪想私下和相里师兄说几句话,让他帮忙在无渡道君面前求情,都没机会了。
其实,蓝风绪还是有点怨恨庄雨眠的。
怨恨庄雨眠为什么不先和他通个气。
如果庄雨眠提前说一声,蓝风绪大可忍痛割爱,给良璟一件天阶法宝,相信看在天阶法宝的份上,良璟也不会向无渡道君告状,他的徒弟宋徽之也不会在紫微堂跪了一天一夜,还没办法处理伤势。
而无渡道君的徒弟却在悠哉悠哉地突破元婴!
蓝风绪越想越气,都快维持不住往日的君子形象了。
这时,一道身影进入紫微堂。
来人一袭白衣,面戴鎏金镂空红宝石面具,腰间红色丝绦飘逸。
蓝风绪虽然未曾见过无渡道君的弟子,但瞬间就从来人元婴期的修为确认了他的身份。
蓝风绪脸上挂起假笑:“师弟来了。”
良璟视线扫过紫微堂里的情形。
中间的首座上坐着一位稍显陌生的红衣青年,想必就是他的师尊。
师尊右侧的第一把太师椅空着,第二把太师椅上坐着天权峰峰主庄雨眠。左侧第一把太师椅上则坐着一位白发黑袍男子,正是昆仑仙宗宗主相里权。他旁边的那位,同他打招呼的绣金白袍男子,大概便是玉衡峰峰主,蓝风绪。
至于地上跪着的宋徽之,良璟直接无视了他。
良璟并未搭理蓝风绪,而是走到无渡道君面前,抬手行礼:“师尊,弟子来晚了。”
无渡睁开微阖的双眸,颔首道:“无事。”
良璟这才看向其他人,一一问好:“乾山弟子良璟,见过宗主和两位师兄师姐。”
相里权只是略微颔首。
庄雨眠笑眯眯道:“恭喜师弟突破元婴!”
蓝风绪脸上的假笑有些挂不住,暗自咬紧后槽牙,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恭喜。师弟见师兄师姐们还戴着面具,是不是有些见外了?”
良璟对他人的恶意感知明显。
从他进入紫微堂开始,蓝风绪统共就说了两句话,前一句话他没什么感觉,但后面这句话,他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良璟目光在蓝风绪脸上停留了一瞬,抬手缓缓摘下面具,“师兄说的是。”
良璟本想坐在庄雨眠右侧,但无渡抬手一指,“坐那。”
他只能默默地在右侧第一把空着的太师椅上落座。
良璟一抬头,对面便是一宗之主相里权。
嗯,同时还是宣辞的外祖父。
这么一想,良璟觉得对面这位眉目严肃的男子,看着似乎也没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些亲切。
无渡指尖在扶手上敲了两下,道:“好了,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庄雨眠率先开口:“玉衡峰弟子宋徽之偷学天阶阵法【诛仙】,意欲杀害同门,违反昆仑仙宗门规第三条——‘同门之间应互敬互爱,不可互相残杀’。按獬豸堂戒律,若有杀害同门者,应以命相抵,若致使同门重伤残疾者,应废除修为,逐出宗门。请宗主定夺。”
相里权看向宋徽之:“按戒律,应判你废除修为,逐出宗门。宋徽之,你可有疑议?”
宋徽之缓缓抬起头。
他跪了一天一夜,神色疲惫,眼白里爬满了血丝。
他嘴角微微扬起,刚想说“没有疑议”,就听自家师尊抢先开口:“宗主,这不合适吧?”
蓝风绪道:“徽之并没有伤到师弟,判他废除修为,逐出宗门,是不是有些过重了?”
庄雨眠有些生气:“那是因为有位散修道友出手,帮师弟挡下了诛仙剑的碎片。那道碎片可是冲着师弟的心口去的,若是再晚一刻,后果不堪设想!”
蓝风绪抿唇,“可最终的结果是,师弟并没有受伤,还突破了元婴。从结果来说,徽之并没有达到獬豸堂戒律处罚的条件。我作为徽之的师尊,不认可宗主的处罚。至于那位受伤的散修,我会给他足够的补偿,可以给天材地宝,也可以给天阶法宝,甚至可以破例收他为亲传弟子,只要他开口。”
庄雨眠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恍然发觉,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了。
蓝风绪起身,走到宋徽之身旁,撩起衣袍跪下:“相里师兄,我作为徽之的师尊,私自传授他阵法【诛仙】,教养不利,导致他犯下大错。若是师兄执意要如此处罚的话,那么也请废去我的修为,卸去我玉衡峰峰主之责,逐出昆仑仙宗!”
宋徽之死寂的眼神微动,偏头看向蓝风绪,“师尊……”
他自然清楚,蓝风绪根本没教过他【诛仙】。这么说只是为了保住他。
良璟看着他们师徒情深的戏码,略微有些头疼,眉眼不自觉地压低。
失算了,没想到蓝风绪为了宋徽之这个徒弟,能做到这种地步。
重生的宋徽之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随时会置他于死地。而他在短时间内,又没办法迅速提高自己的修为,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目前良璟尚且在昆仑仙宗,宋徽之就敢动手,若是出了宗门,宋徽之恐怕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良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昆仑仙宗,也不可能光靠在宗门里修炼,闭门造车就修炼到化神期。
相里权作为昆仑仙宗宗主,统领獬豸堂,掌管戒律百余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进退两难的事情。
一边是他情同手足的师弟,另一边是宗门第一战力,同时也是他的师伯。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相里权将目光投向无渡,征询他的态度。
如果无渡愿意就此放过宋徽之的话,那么皆大欢喜。
无渡挑眉,“看我作甚?差点被杀的人又不是我,是我徒弟,你不如问问他的意见。”
无渡冷笑一声,“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徒弟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若是谁有不满,大可以来挑战我,输的人,要么闭嘴,要么死!”
良璟心中流过一丝暖意,没忍住微微扬起嘴角。
方才落在他眉梢的阴霾,悄无声息地散去。
紫微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良璟身上。
相里权问:“师弟,你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