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璟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所以,你们都看不到那种黑色的雾气,就是你们口中的……‘秽雾’?”
此刻,三人围坐在圆桌前,良璟坐在孟昭然和柳梦琳中间。
柳梦琳点了点头,“我完全看不到,但是孟医师说,他将灵力放入我体内的话,能‘看’到我识海内的秽雾。”
孟昭然沉默地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我除了能减缓它的蔓延速度外,别无他法。”
两人都看着良璟,良璟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艰涩开口:“你们看我也没用啊,我只是看得到,又摸不到,也不能把它从你的识海里赶出来。”
良璟欲哭无泪。
不是说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吗?他是矮个子,顶不住啊——
等等,说到高个子……
良璟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喜,拿出一直贴身佩戴的平安扣玉石项链。这是他进入城主府的第一天,宣砚一给他的通讯玉符,自从戴上后就不曾取下来过。
良璟回想宣砚一说的用法,往通讯玉符里注入灵力。
淡红色的灵力涌入,玉符发出柔和的金光。
良璟在心中祈祷,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过了许久,就在良璟快放弃时,玉符光芒闪动,传出熟悉的声音。
“良璟。”
——
另一边,安平城城主府,主厅内。
除主座上的人外,其他人都跪在地上,头颅低垂,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若是地上有个洞,他们定会迫不及待往里钻,只因主座上的人威压太强,周围的空气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们身上。
就连城主阴远岫都跪在地上,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茶盏杯盖磨过沿口的刮擦声响起,所有人心中一颤,等待着主座上的人发话。
宣辞用杯盖撇去浮沫,轻抿了一口岩茶。茶盏温热,稍稍缓解了指尖的寒意。
祈随玉坐在宣辞右下方的座位上,不断朝他使眼色,大概意思是,老祖宗你快说话,我也快顶不住你的威压了。喂你倒是说句话,实在不行把我身上的威压撤了行不行?
宣辞仍旧不说话,又抿了一口茶水。
阴远岫跪在下方,心中懊悔不已。
天杀的,到底是谁传的谣言,说宣辞目前修为是金丹前期,这威压是金丹期能拥有的吗?!
虽然他是个水分很大的元婴期,但好歹是个元婴,怎么可能被一个金丹后生压的死死的?
宣辞怕是已经突破化神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化神期……
阴远岫内心绝望,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做的那些事不要被发现。
宣砚一走进主厅,眼神隐晦地扫过跪着的安平城城主,向宣辞汇报道:“城主府的药材已经运送到了,但……”
宣砚一说话从来不说一半,但若是他停顿了一下,那么意味着他后面要说的话,是个重磅炸弹。
“护送车队前来的不是十三,是良小公子。”
宣辞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让他来见我。”
“良小公子他……消失了。”
寒霜攀上茶盏,瓷质的茶盏承受不住极致的寒冷,在宣辞手中裂开,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宣辞松开手,碎裂的瓷片滑落,茶盏中的水冻成了冰块,也随之一同掉落在地,发出哗啦的声响。
“说清楚。”
宣砚一指尖微动,阐述事实的同时,下意识将砚十三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良小公子想来安平城找菖蒲药铺的店主孟承光,便与护送药材的车队一同出发,临近傍晚时抵达了城门,但在进城的时候……凭空消失了。”
宣辞冰凉的视线落在阴远岫身上,“阴城主,你有什么头绪吗?”
“大公子冤枉啊!”
阴远岫听完事情经过后,急忙喊冤。
主要是这件事真不是他干的,他是真的冤枉啊!
阴远岫说:“在我接手安平城前,就有这个规定了。日落前必须进城,如果来不及进城的话,也要远离城门,等第二天太阳升起了才能进城。”
“那些在太阳落山前没能进入城门的人,无一例外,都消失不见了。”
阴远岫见宣辞无动于衷,又扯开嗓子哭嚎道:“大公子——这真的不关我事啊!您说活尸是在我安平城里抓的,我愿意陪您调查,但是、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等庸人能解决的。”
阴远岫话说出口后,回味过来其中的不对劲之处,急忙补救道:“我不是说大公子您是庸人,只是我之前也派人去探查过,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们都有去无回。”
“大公子您千金之躯,可万万不能亲自去救人呀!”
实际上,阴远岫可期盼宣辞为了救人折在里面。
除了害怕他做的事情暴露,还有另一个原因。
原本上三城明面上各有一位化神期道君坐镇,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彼此之间互相制衡,能够维持和平的状态。以阴远岫为代表的附属城城主,可以浑水摸鱼,为自己谋取利益。
可一旦某个上三城多了一位化神期道君,那么平衡势必会被打破。若是那个上三城有意扩张势力,那么他们下面的这些附属城将会被迫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