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许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卤鸡腿递给齐凌寒，“谢谢齐姐，这个送你！”
齐凌寒接过，目光却一直落在江铃许身上，她轻声说：“你没关系就好，我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你会有应激反应呢。”
江铃许拿着翻译器，微微一笑，“不一样，这回我可是有机甲的人啊！”
齐凌寒听罢，眉头轻皱，“其实，那款机甲的威力，可能没有那么大……”
“啊？那好吧——”江铃许夸张地拖长尾音，表示明白。
齐凌寒无奈地看了江铃许一眼，本想拍一下脑袋，又怕手上没个轻重，给人拍残了，最后只是伸出食指戳了对方手背一下，“不要淘气。”
“我没有。”江铃许摆弄着翻译器，不小心碰了一下桌角，连忙拿起来看。
毫发无伤，不过主办方都举行这种级别的会议了，发的东西应该不至于稍微磕碰一下就伤痕累累。
五天后，漫长的太空旅行总算告一段落。
江铃许走出飞船的时候，微微愣怔——会议所在的星球并没有她熟悉的大气保护层，天空是透明的，可以直接看到浩瀚宇宙的颜色，邻近的体积大的星球，仿佛也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似乎有保护罩拢住空气，这里的生命不需要氧气面罩也能自由呼吸。她并没有任何呼吸不畅的感觉，此地引力也和中央星相近，可以自由行走。
江铃许环顾四周，人形的智慧生命占了三成。
其余的都奇形怪状，像云像土块像电灯泡像牙刷……非常抽象。
看着像修炼了千百年的精怪，它们也追求美，身上有各种装饰物。不过在人类的审美中，那些与会者穿得都比较邋遢，有的甚至以屎为图腾，头顶一坨完整的屎，满场乱窜。
“好了，现在可以戴上翻译器了。”齐凌寒提醒着，默默把准备亲手给江铃许戴耳机的邶絮推远了一点。
这个男的真是碍眼，齐凌寒心道。
江铃许拿出翻译器，戴上的瞬间，很多声音朝她涌来——
“呕，这个地方好臭啊！”
“会场太丑了，主办到底长没长眼睛啊！哦，好像没长，那没事了。”
“咦，这群两脚兽中间怎么有个小的？这种会议还带小孩来么？”
……
江铃许闭上眼睛，这个翻译器还挺高级的，能把翻译的话都排成中文的习惯语序，听起来没什么违和感。
她回头，发现邶絮和护卫队都戴上了翻译器，颜色一致，却是便携款的无线耳机。
“为什么你们的翻译器看起来高级一点？”江铃许有些疑惑，她这个头戴式的，明显很不方便。
“不是的铃铃，你这个级别高，翻译的速度更快。每个参加会议的成员都有的，我们的只是让人能听懂而已。”齐凌寒说着，牵住江铃许的手，“来，我们去休息的地方，两小时后，会议就开始了。”
按照时间表，会议要持续整整七天，但南宫言她们又说不用准备任何东西——江铃许坐在球状的灰色凳子上，想不明白，这种不做任何准备的会议，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一群奇形怪状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夸耀自己的事业，又不用事实支撑，那岂不是比谁夸张？
吹牛大会？
难怪天都是透明的，合着是方便牛上天啊！
“邶絮，每个地方的时间流速和单位都不一样吧？这里的两个小时，主办指的是多久？”江铃许低头看表，时针在她到这个星球以后，就不再转动。
可能是磁场的问题。
邶絮在主办方发的包里找了一通，在角落里发现一块类似钟表的小砖，“这个数字可能是时间吧……”
江铃许看着2B橡皮一样的物件，捏了捏，“软的。这数字怎么是倒着走的？跟定时炸弹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凌寒和王娇娇立刻拿了防爆设施，对这块“小橡皮”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测。
不一会儿，他们有了答案——它基本没有危害，除非把这玩意儿咽下去。
目睹了全程的一个大树形状的智慧生物，丝毫不给面子，捧腹大笑，它脑袋上的树叶都笑掉了好几片。
江铃许盯着树人，暗暗琢磨着这玩意儿跟邢老师有没有关系。
这种生物要怎么进食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球状凳子侧边轻抠。
“你笑什么？你这个材质，不怕火吗？为什么不去检查一下包里的东西有没有会着火的呢？”江铃许满脸认真。
树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我相信主办方。”
“是吗？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吗？也许是有人看你不顺眼，偷偷往你包里放的呢？不用什么事都往主办方身上想吧？”江铃许越发认真，仿佛对面的人做了天大的错事。
树人愣住，它的树冠歪了两次，最后拎着包快步走了。
它越走越快，最后还小跑了几步，拐个弯就瞧不见身影。
江铃许摇摇头，火烧到自己身上，自然就笑不出来了。
“在想什么？”邶絮将检查完的东西放回包里，随口一问。
“我在想，异能对别的生物有没有用……”她说着，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知道刚才那位算植物还是动物，但有树的外形。
邶絮点头，“下回试试，不过不建议你把它拆分。”
拆分……
江铃许绷起脸，“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凶暴的？”
两秒后，邶絮还没回答，她先笑出声，“凶暴的人类，听起来就很不好惹。”
邶絮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凶一点挺好，吵架不落下风。
会议转眼就开始了，护卫队人太多，只能在外守着。邶絮作为随行医生，破例被允许陪伴。
江铃许找到写了她名字的位置，坐下。
大概是有打架的先例，每个与会成员之间的距离都在五米以上，中间还有透明隔板分离。
不过隔板的材质看起来不太牢固。
座位的排布，更像是中小学教室的学生座位排布。
“欢迎各位参加十年一度的全宇宙商业会议，本次与会成员，来自四面八方，各有各的能耐！”
这话听着怪怪的，江铃许稍感疑惑，她盯着面前升起的方形屏幕。
画面里是一只青色的章鱼，没有五官，不过它只有脑袋和脖子是章鱼形态，触肢粘合在一起，肩膀以下都是人类的躯干。
看着有些惊悚。
江铃许简单设想——半透明的粉章鱼有朝一日长出了人类的躯干……
这太恐怖了，简直跟长出肌肉手臂的灰果冻一样恐怖！
“会议现在开始，请大家尽情讨论，理想状态下，我们能共同建立一套新的贸易规则。”
“当然也有不理想的情况，请大家尽量冷静，不要闹出生死官司来。”
“食物补给和住宿，本次主办方已经安排妥当，请大家不用担心！现在，请尽情享受会议时光吧！”
画面一片漆黑，屏幕也缩回桌子里。
江铃许摸摸桌面，原本屏幕的位置，还有一点温热。
她环顾四周，前后左右都没一个人形，这从何谈起？
看它们抽象的外在形态，就知道这些族群的住处离银河系肯定不近，这也有贸易的必要吗？
咚咚咚。
右侧，一块形似破抹布的东西贴到透明隔板上，“就是你！你干什么的？”
“问之前，先自报家门。”江铃许嫌弃地看着还在流淌不明浓稠脏水的破抹布，这不会真是垃圾成了精吧？
破抹布坐回原位，“如你所见，我做的自然是清洁产业，谁能比我更专业呢？”
清洁？
自己都那么脏了，如何清洁？
江铃许靠着椅背，“我是厨子，卖吃的。”
话音一落，破抹布又贴到透明隔板上，江铃许看清楚了些，它的表面还有蠕动的活蛆和一些青苔。
呕。
她内心嫌弃得不行，严重怀疑主办方是故意的。
“什么东西！你居然卖吃的？就是那种特别容易腐烂生蛆，还产生各种脏臭烂水的吃的？”破抹布的音量扩大，在翻译器中都显得吵。
“不会，在腐烂之前，都被吃掉了，没有机会生蛆的。”江铃许挑眉，她怀疑刚才那句话是抹布表面的蛆说的。
不然怎么会激动得跟要认亲似的。
破抹布冷哼一声，“吃了再拉出来？你们这种两脚兽，最会生产污垢，令布不齿！”
江铃许沉下脸，“你是专门来吵架的？”
破抹布：“当然！”
江铃许微笑，“你这阴沟里的破布，沾了不知道下水道里多少粪便和细菌，都成了活蛆的温床了，还在这里骄傲什么？我要是你，早就被自己恶心得不想出门，在阴暗的角落自我了结了！”
“还嫌弃粪便，嫌弃别人生产污垢呢？我看你就是最大的最应该被销毁的垃圾！你不仅本体就恶心至极，精神也是脏得不行！蛆虫从你的体表钻到你的精神世界再钻回来，肯定畅通无阻吧！反正都一样的流脓发臭！！”
江铃许说着，在破抹布搭话之前继续骂：“我要是你，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泡在消毒液里，也好过带着恶臭和肥胖的蛆虫到这里丢人现眼！专门来吵架？好啊，你吵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种垃圾到底能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